张婕妤逝去的消息传出,淮阳王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宫中。然而,他见到的只是沉寂悲伤的灵堂。白色的花清冷地开遍每个角落,那惨白的光也如同稀薄的白雾般寥寥地散开着。灵堂周遭旋转着凄冷的风,吹得白色的丝布缓缓飘扬。那白得如霜的画面也将刘钦的脸映得惨淡,他带着芷冉进去,双脚颤抖得不知如何行走。
“淮阳王殿下,您可回来了!娘娘等了您好久。”锦云哭红了双眼,急急地迎上去。
刘钦一听振怒至极,抽出随身佩戴的剑。寒剑如霜,所耀光芒扫过锦云的面颊,一片清冷。刘钦双眸瞪着她问:“母妃病重,为何你不早些告诉我?”
“奴婢一直都有说,只是淮阳王殿下您不信,也不肯见奴婢……”惶恐的锦云哭得很伤心,却仍是如实地回答。
“啊——”刘钦一阵悲痛的怒吼,长剑便直直地插到了圆柱上。他额头紧皱,凝面如霜,此刻,他是多么地恨自己。
皇上闻声急急从内室出来,呵斥他道:“你这个不孝子,这个时候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你母妃病重想见你的时候,你人在何处?”
“母妃!”刘钦悲痛至极,“唰”地一下就直直跪倒在地,他的难过,他的愧疚,在白光中沉重浮现。
“你给朕在你母妃灵前好好反省!”皇上满脸怒气,他撑起身体站起,猛地甩袖离去,留下惶恐的宫人面面相觑。
淮阳王刘钦泪水在眼中打转,却一直隐忍着不肯流下来。他沉默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哀伤地喊道:“母妃,儿臣不孝,儿臣来晚了,来晚了……”
“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气你,不该恼你……”他一个劲儿地忏悔,难过的脸早已面如死灰。
天色渐晚,漆黑的天幕却只见一轮残缺的明月。它弯弯的,如同一把锋利而耀眼的镰刀,放肆地在刘钦心口划下深深的痕。
母妃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他垂眼难过,心口异常难受。
一旁站着的芷冉早已泪流满面,她静静地蹲下,语带哽咽说:“殿下,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母妃便不会……”
“这不关你的事!”刘钦神情疲倦,却是极力否决,母妃的死他只会怪他自己。停顿了一会儿,他瞥向她,“夜太凉,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想独自陪母妃一会儿。”
“可是你……”芷冉难过,想要陪在他身边。
刘钦没有抬头,面色依旧冷凝,他低声说:“回去吧!我没事。”
芷冉静静地退了出去,关上门后,她清晰地听到了刘钦的呜咽声。那声音翻滚着无法言语的痛楚,像是宣泄在绝处的河水,猛烈地让人心冷。
芷冉也放声哭了,她颤颤地游走在空荡荡的石子路上,夜风微凉刺骨,让她愈发难过。而这次,芷冉是真心为张婕妤难过的,虽然张婕妤心狠手辣,可是她有着全天下母亲都有的母爱。突然间,芷冉好后悔,如果可以重来,她绝不告诉刘钦真相。那么,张婕妤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刘钦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
芷冉真的害怕看到人死。
迎面而来的身影带着些清亮的温婉,月光映在她素净端雅的长裙上,竟也是凄冷的。
“政君姐姐,人为什么会死呢?为什么啊……”芷冉哭着,晕倒在王政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