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太监都在殿门外候着不敢出声,整个大殿内也陷入了窒息般的寂静。压抑的气息如同旋转的雾气,团团萦绕在周围,让王政君浑身颤栗。刘奭看在眼里,拉住她手问:“不舒服么?”
“没有。”王政君仓惶地掩饰,朝刘奭淡淡一瞥,“嫔妾只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刘奭回给她一个温和细腻的眼神。
王政君看着温文尔雅的刘奭,心顿时安稳了不少,便微微点了点头。而骜儿终究是个小婴孩,不懂此时紧张压抑的气氛,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他小手胡乱挥舞着,“呀呀”地就笑出声来。
稚嫩而清亮的笑声仿若微风里的一串银铃,纯净无暇,温暖地冲开了殿内的沉寂。王政君有些楞神,慌乱间却心生一计。她低头朝怀里的骜儿静静一瞧,便有些不忍地掐住骜儿稚嫩的右臂,痛得骜儿哇哇大哭。
“你在干什么?”刘奭心一紧,有些不知所以,看着王政君的眼神里分明多了些气愤。
王政君淡然自若,沉静的脸上满是温和,只淡看着他说:“殿下待会儿就知道了!”
孩子的哭声总是格外地大,清脆响亮有如洪钟阵阵。醒来的刘询自是也听到了骜儿的哭声,他看着床榻前静静守候的张婕妤说:“外头是朕的皇长孙在哭吧?”
“是……是的。”张婕妤眉头微皱,随之温声续道,“骜儿还小,哭闹自是正常。只是,太子怎能如此不懂事?明知皇上您病重,还将骜儿带过来,可不是成心打扰皇上休息!臣妾这就出去说说去!”
“慢!”刘询扬起手阻止,又对一旁站着的贴身太监说,“去告诉太子,让他带着骜儿进来!”
“皇上!”张婕妤见此有些慌神,意欲阻止。
“朕没事……”刘询稳重的笑有些憔悴,他让张婕妤扶他坐起,缓声又说,“骜儿这孩子乖巧,朕很是喜欢。光听着他的声音,朕心里就好开心,这身体啊,瞬间就好了许多……”
“太子殿下,皇上宣您和皇长孙进去!”一声清晰恭敬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闻声,王政君终于喘了口气,她将孩子抱给了刘奭。刘奭接过孩子,抬眼看了看她,顷刻间恍惚明白了什么,却不多问,只觉心里突然有些涩涩的。
这时,张婕妤冷着脸出来。一袭深紫色的宫装,衬得她愈发地肃静严厉,一如跋扈倨傲的孔雀。
王政君抬头看着张婕妤,白光恍惚间,她雍容华贵的身影竟有些颤栗。脸上泛起的苍白与憔悴,竟也是说不出来的悲伤。数十位太医随后也出来了,肃然沉静的脸上都写上了不安。王政君见此情景,不用去问,也猜想得到皇上的病情是严重了。不过看他们样子,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能活多久,真的就要靠天数了。
“咳!咳!咳!”张婕妤拂袖掩面,有些难受,眼底明显闪着湿润的泪光,
“娘娘!”锦云有些心慌,忙扶住张婕妤。
王政君有些心惊,素闻张婕妤近来身体不佳,如今一见倒是真的。王政君轻轻上前,俯身道:“娘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本宫没事!”张婕妤摆手,微微抬起的脸上嘴唇苍白。她瞥了一眼身侧站着的王政君,走近压低声音说:“太子妃可真是有本事!”
寥寥几个字,已暗含了张婕妤对王政君无尽的怒意。王政君虽有些怔住,却是什么都明白,张婕妤是在气她坏了她的好事。王政君微微抬眸,看着张婕妤离去的背影凄婉一笑,有本事?她王政君算得上是有本事的人么?如果可以,她情愿只做刘奭最爱的人。什么太子妃,什么权势,她都可以不要。
王政君有些心酸,便不愿再想,只盼望着这一切能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