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繁荣是出乎他意料的,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很好的词来形容,“相当繁荣”是他给的这个城市的模糊笼统定义。
处处高楼大厦啊,他边走在这个陌生城市里边抬头仰视那些矗立的摩天大楼。他猜想是不是这个城市有钱的人钱太多没处花使,便拿来争相盖楼层攀比了。他在一家传媒公司停下脚步,仰望着这座办公楼,用手一层一层点数这幢楼有多高,边数边往后徐徐倒退。
数到了五十多层,他被一阵笑声引开了注意,注望开去,见有几个打扮很时髦的女孩子对着自己“嗤嗤”在笑。
“这座大楼好高啊……”他说。
不想那几个女孩子笑得更欢了,边笑边聊着什么走开去了。
“八成是把我当成乡下佬了,”他心想,不过他是毫不介意的,随便她们想,由她们去。
其实他刚才是在计算,如果有恐怖分子劫持人质,要解救人质,徒手爬这些楼层需要花多长时间。
“早知道我抬成四十五度装装文艺啥的或许她们就不会笑话我了,”他揉了下发酸的脖子,刚才快抬成九十度视角了,可是补救时机已经过去了。
他继续流落在这个城市里,车辆如云,人流如织,他就扎堆在其中,他也只是平凡众生中的一个。
路边传来一阵香味,他想起自己一路颠簸没吃点东西,才意识到自己饿了。那传来的香味却是他一直垂涎的臭豆腐,队里的同志都知道他是重口味,好这口。
他跑过去吃了一通,又看到铁锅烤红薯的,顿时想起野外生存生吃的番薯,于是也去买了,这回是熟的番薯,还是冒着热气的。
吃得饱了,手里还拎着没吃完的继续游荡。他在这个城市里看到一个快乐的孩子在手拿着遥控控制着他天上飞的飞机,褴褛的老人在人群里挨个乞讨,依偎在一起甜蜜的情侣,行色匆忙的各色各样的人……这都不过是这个城市的表面,这个城市每天都上演着什么,悲伤或喜悦,辛酸或甘甜,我们眼前所见的不过是这城市外在的九牛一毛。
他走到衣衫褴褛的乞讨老人面前,递给他几串臭豆腐。
“走开,走开,臭死了!”乞讨老人掩鼻嫌弃道。
他诧异了下,无奈笑了下,把递过去的臭豆腐串送到自己嘴边,呷吃了两个,走开了。这城市,乞丐奔小康了,都看不起几串臭豆腐了。
“去哪儿呢?”他在心里问自己,想掏自己手机登陆去哪儿网,看看能不能给自己一个“去哪儿”的确切答案,可是这时候连手机也没有了。
“还是得先找个地方过夜吧,明日再作打算,”他做好了决定。
他迅速地在商店里买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就去寻找旅社了。当然,他找的是那种不用身份证登记就可以入住的旅社。
走街串巷找了一阵,方才找着了住处。交钱,拿了房卡,就可入住了。
他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小床,一小桌,还有一条椅子,椅子还是瘸的,一条腿跟其他三条短了一小截,扶着不停摇动,这些就是这个房子的全部设备家当了。
“随意了……”他倒在了床上,床还是生硬的。
待洗澡后,他一个激灵滚回了床上。
“今晚安稳,明晚还不知道在哪落脚呢,吃……这顿,下顿呢?”他开始思虑生存问题来,“管他鸟,好好的人会给尿憋死?”
“咚咚咚……”门口传来了几声沉闷的敲门声。
“不会是查房的条子吧?”他皱起眉头,警觉起来。
走过去开了门,门口却是一位打扮很妖艳的女子,脸上抹的粉比粉笔写在黑板上还白,成语里的“脸色煞白”不知道要比眼前那位女子逊色多少。
“嗨,小哥,我可以进来坐坐吗?”门口白面女郎对着他说。
“我不认识你,”吕范二说得很直白。
“我进来坐坐交流交流不就可以认识了?”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呢!”
“你让我进去,我可以给你教授更高等教育呢,”白面女见他态度模棱两可,说话开始有些轻佻起来。
“姑娘,我知道你做这一行背后一定有你莫大的苦衷,”他咽了一口唾沫不紧不慢地说道,“看姑娘面容清秀,一看就知道以前读书时候成绩一定很不错,可是因为某种原因,你走入了这一条……怎么说呢?其实你是可以做正当职业的,你肯定有你的理想抱负吧?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呢?肯定……”
“不要说了,”白面女面带惭色,打断了吕范二的话。
他暗自得意,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已经把面前的白面女规劝从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