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三爷念祭文的时候,罗平要在棺木前敲着木鱼念着经文超度乔六爷。
如果,他也要跑到门口来念经,相互打扰不说,地方也摆不开啊!
迟疑了一下,罗平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
“江三爷,乔六有点邪啊!”
“你不是说是火机有问题?”
“我那是找的理由,怕弄得人心惶惶的……”
“那,你说怎么办?”
江三爷今年七十出头,已然是知天命了,虽然对邪性的事情也有所忌讳,却不至于像后生仔那样沉不住声色。
罗平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锁,非常纠结的样子。
半晌,他停下脚步,神情决然。
“一会儿,给乔家人说,今晚就不要守灵了,晚上人越少越好,最好不要留人……”
“这样的话,难免人心惶惶啊!”
“嗯!”
罗平用力点点头。
“总比瞒着大伙儿好,万一要真出了什么问题,我罗某人过不了心头这一关啊!”
随后,他手托着下巴,下定了决心。
“趁时间还早,叫人去弄点黑狗血,再拿只大公鸡来,公鸡越凶越好,要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些玩意也许能管点用?”
“也许?”
江三爷一脸诧异地望着罗平。
罗平搓着双手,一脸苦笑。
“江三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姓罗的,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既然碰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要是书上说的没有错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书上说的?”
江三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罗平。
“罗师傅,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除了这样,还能做啥子?丢下吃饭家伙,一个人跑了?这样做,没有了名声不说,万一真要出事,乔家洼的人怎么办?”
罗平一脸愤然。
江三爷笑了笑,朝罗平竖起了大拇指。
罗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罢了!”
“那我就去给乔家人打招呼了!”
江三爷这样说道。
罗平点了点头。
然后,江三爷就背着手摇着头离开了。
罗平转过头,对一旁的顾心言说道。
“顾心言,我和江三爷说的那些你已经听到了噻,等会儿,你就一个人回家,电筒记得带上,不要摸黑走到田里去了!”
顾心言望着罗平,没有说话。
自己这个二舅虽然干的是江湖骗子的营生,做事不靠谱,也喜欢偷奸耍滑,然而,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像他平时自吹的那样绝不拉稀摆带。
“喂,听到没得,一会儿你先走!”
罗平大声说道。
顾心言仍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过,从他的身体语言里,罗平看到了拒绝。
“你这娃儿,听话,二舅给你说正经的,不开玩笑……”
罗平急了。
这时候,江三爷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罗平,乔家人已经把那些帮忙的人劝走了,今晚他们也只留乔森一个人守灵,他们让你跟我和杜松涛一起回去……”
“这怎么成?”
罗平瞪大了眼睛。
“他们说,刘先生会留下,他是玉泉观传人,是有真本事的人!”
“玉泉观?哪个玉泉观?”
“就是你想的那个玉泉观……”
“哦!”
罗平的脸色变得木然。
身为江津县人,又是吃阴阳这门饭,要是不知道玉泉观,那就太孤陋寡闻了!
“我们要收拾东西走了,你跟着走不?”
江三爷催促着说道。
此时,人们正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纷纷离开了乔家,若非乔家把玉泉观的名头搬了出来,多半不会这么顺利。
“我不走,这个机会难得,以后很难看到真人降妖伏魔的场面了……何况,今儿个我罗某人走了,名声也废了,以后还会有人来寻我做法事?”
罗平神情激动,口沫横飞。
“那,随你!”
江三爷没有多劝,转身欲走。
“等一下,江三爷,你把我这个泥猴子带走,别让他留在这里碍手碍脚,这娃儿在这里,我免不了担心他,活动不开手脚。”
随后,他盯着顾心言,神情严肃。
“顾心言,真的没有给你开玩笑,你必须离开!”
顾心言微微扭动脖颈,缓缓望着四周,像是在观察什么,半晌,他沉默着点了点头,貌似屈服了。
“那好!马上跟江三爷他们走!”
走之前,顾心言把军挎包取下递给了罗平。
罗平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
这些东西虽然没有什么用,不过,身为一个阴阳道士,要是行头都不带,那就说不过去了。
顾心言深深地看了将军挎包挂在肩上的罗平一眼,随江三爷一起离开了。
罗平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空空荡荡的院坝,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间弥漫,让他有着跟上去的冲动。
最后,他叹了叹气,仍旧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