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富贵啊,外头风大,快快进屋儿!”朱掌柜端着茶盘,笑模笑样地立在门口,一脸慈祥又和蔼:“来来来,你先喝口热茶,暖和一下身子,呆会儿啊,爹再给你整俩好菜,硬可地!”
“咦?”态度很好啊,殷勤又客套,话里话外更有一些个,巴结的味道!
这是,为什么呢?
朱大少心下狐疑,暗道不妙!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家老爹肚子里头有几根弯弯肠子,朱大少那是心里比谁都清楚,不对!这不对,明显不对,一准儿有事儿,而且是,一准儿木有好事!朱大少退后一步,满脸戒备:“爹!咱可是,有话直说,有事儿嘛内个,明讲!”朱掌柜还在笑着,笑地更甜更蜜了:“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前儿个老爹打了你,这个心里头啊,有些个过意不去,富贵啊,你不会恨爹吧?”
“哈!”
原来这样子,朱大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连连摇头加上摆手:“不会!不会!爹你可是最疼我了,我又怎么会,怎么可能恨你呢?再说了,我也知道,爹打我,那是为了我好,对!”说着揉揉屁股,重重点头:“就是,这个样子!”朱掌柜一听这话,立时就喜笑开颜,眼瞅激动地就要哭:“富贵啊,富贵,真是一个懂事地孩纸,唔~~又懂事,又孝顺,爹没白疼你,没白疼你啊!”
“爹——”
朱大少激动大叫,一时也是哽咽难言!
眼见那,日渐稀疏的白发,与渐趋苍老的容颜,朱大少心里头很是有一些个,感慨!
“儿啊——”
旋即父子二人深清对视,场面既温馨,又感人。
良久,朱掌柜忽然背过身去,抹着眼泪说道:“对了,内个,空悲大师,刚刚来过。”
空,悲大师?
谁?
朱大少皱眉苦思半晌,忽一拍脑袋,失声笑道:“我还当是,谁个,原来是内个,干巴瘦地和尚老头,哈哈!”
是那老和尚,大少想到了,却也不以为意——
没什么,老和尚来过,来过就来过呗,又和朱大少有什么关系呢?根本就,就连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嘛!不过,说来奇怪,那老和尚不好好儿地呆在庙里头念经,又闲得没事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难不成是馋了?想吃红烧肉了?对!就是这样子,你看他瘦地皮包骨头,完全就是一副营养不良地惨样,可怜啊可怜,是该好好地给他炖只老母鸡,加上大鱼大肉地补上一下子……
正自胡思乱想,忽听朱大掌柜又轻声道:“空悲大师,是来找你。”
“唔~~”
朱大少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老和尚是来找朱大少,玩儿地!
可是,还是,不对啊!
关键,朱大少跟他又不熟,再说他又不好玩儿,朱大少也不爱跟他玩儿,你看他都老地牙齿掉光,快要死了,活泼好动的朱大少又怎么可能和他玩儿到一块儿去呢?哎,可怜啊可怜,这是没有玩伴,孤独了,寂寞了,在庙里头呆不住了,只能死乞白赖地来求朱大少陪他玩儿了,因为他知道朱大少是一个好心人,人又好,心又软,又聪明又伶俐:“朱小二,朱小二,上好酒!上好菜儿!”
这,坏!
朱大少嗤之以鼻,立刻撇过头去,理都不带理他!
傻子!既坏且傻!
他是不知道,今天朱小二是休了病假了,不用干活滴~~
对于这个家伙,朱大少是恨地牙都痒痒,当下丢过一个白眼,只作不见。
岂不知越是烦他,越是懒得理他,那坏越是涎着个脸一个劲儿地往上腻歪,并装模作样神秘兮兮地说:“朱大少爷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是空悲大师,之所以——”
朱大少不理他。
朱大少还是不理他。
朱大少根本就不去理他!
关于这件事情,朱大少一早就知道了,用不到他来多嘴多舌!
这就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坏自觉无趣,没滋没味儿地笑了笑,灰溜溜地走开了。
说,这是命啊,逃不过地?
“不好!”
朱大少大叫一声,跳将起来,内心已是极度警觉!
这是,想起来了,和尚老头说过,朱大少天生就是一个当和尚的命,难不成,难不成?
一个肥头大耳地小和尚,坐在冷冷清清地破庙里头,一下一下地敲着木鱼——
“爹!”
“不要!不要!”朱大少瞬间又开悟,慌张张大吼道:“爹!我不要当和尚!我不要!爹!”
朱掌柜说,我瞅这事儿,挺好。
是的,朱大少猜地没有错,空悲正为此事而来,有缘人嘛~~
传以衣钵,参禅悟道。
说来奇怪,也不奇怪,老和尚说过朱大少生具慧根悟性超常,正与我佛有缘——
奇怪的是,朱掌柜,怎么舍得?
要知道,朱大少,那可是朱家唯一地,独苗!
这,定是一个,阴谋!
天大地,阴谋!
完了,既然这个该死地老爹无情无义,朱大少只好哭着回家,去找自家亲爱地老娘了。
当然了,不可能,用脚趾甲想都知道,朱大少又怎么能够?
当和尚?
如果说,这是命,那么朱大少将,誓死以抗!
……
……
……
夜幕降临,天地朦胧。
万物萧瑟,鸣虫也无,华灯初上,光影依稀,照不尽的是——
几家欢乐,几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