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日子一直能够这样也算是不错的,可是老天总是不会让我如意,他总是每次在我得意之时,在我满足之时给我当头一棒,如今也是,当我再次回到兰亭轩时,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喘的样子,高嬷嬷与珍珠的啼哭声也时不时的从前厅传来,我知道出事了,还是大事,我来到前厅,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人群的最前面是我的娘亲,高嬷嬷与珍珠在她身后早已经泣不成声,可是此时娘亲却一脸坚毅,只是安静的跪着,父皇怒气冲冲的坐着,看着跪在脚下的众人。
“安平冰晴你可知罪?”父皇生气的看着娘亲问道。
“吕妃是我所杀,可我并不觉得这是罪过之事,我告诉过她我的孩子是不容许她侮辱的,是她自己不知道惜命。”娘亲毫无畏惧的说道,这是她少有的几次在父皇面前这么理直气壮的理论,只是她所说的却不能让人赞同。
吕妃我是知道的,她是轩辕炎的亲姨娘,我觉得轩辕炎那邪恶的本性可能就是遗传自她,因为她每次见到我总是一副鄙视的神情,还有几次甚至骂我为“没人要的野孩子”,虽然我确实是个没有人要的野孩子,可是我自认为没有开罪她的地方,所以她这样直白的言行我也就只能认为是她本身的劣根性所致了,可谁知娘亲却因为此事取了她的性命,那个前天还骂我的吕娘娘,昨天听说死于非命,我本来也没有在意,皇宫中的是是非非,死死生生,与我本来就没有多少关系,可如果取她性命的是我的娘亲,那个一向软弱无争的娘亲,想到这里我觉得阵阵心寒。
“你好大的胆子。”父皇面对这样毫无悔意的娘亲气的浑身颤抖,眼中的杀气也毫不避讳的露了出来,“别以为借着冽风公主的身份朕就真的不会动你,来人啊,给这个贱人三尺白绫,让她自行了断。”
“皇上饶命,求皇上饶了娘娘吧。”一时间,下人们哭喊着求情的声音此起彼伏。
“三公主,你快来求求皇上,求他饶了娘娘吧,娘娘她只是一时糊涂,三公主。。。”这时候珍珠看见了愣在门口的我,她哭喊着想要拉我替娘亲求情。
“你还是省了那些白绫吧,在这个世上时许多事情都不是我所愿,离去的时候我不想再任由你们摆布了。”说完娘亲狠狠的撞上了身旁的实木茶几,她在众人的诧异与惊呼中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落到地上溅起了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娘亲就这么走了,本来我以为不再爱她,她既不爱我,我又何必爱她,可看到她倒在我面前的那刻,我却心痛的晕了过去,此时我无力的躺在床上,心口还在隐隐作痛,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我知道我不应该悲伤,也许这对娘亲来说是种解脱,可是想到那本是柔弱善良的娘亲如今却成了如此心狠无情的女子,我不知道该去责怪谁?是这个皇宫?这个时代?到底是谁造成了这一切我已经不想再去想了,既然娘亲都已经不在了,我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我也并不在乎他们,何必留在这里,十岁的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养活自己,是时候准备离开开始新的生活了。
一连几****都呆在自己房里,时而悲伤时而憧憬,为娘亲而悲伤,为我自己的未来而憧憬,只是不再言语,高嬷嬷与珍珠红着眼睛来看过我几次,看到呆愣的我只能挥泪离去;阿双寸步不离的守在我的床前,对着呆若木鸡的我又是安慰又是陪伴;大哥他们也都来了,大哥爱怜的帮我擦拭眼泪,三哥心疼的抱我在怀里,只有二哥冷眼看着,被我娘亲害死的是他的姨娘,母债女还,如果他要取了我的性命相信其他人也应该是能理解的,我只是觉得他越发的让我害怕,我犹豫着真的要离开这里,离开阿双他们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忍受着、煎熬着,我还没有得出答案,父皇却已经为我做出了决定,他的决定犹如在我身边投了一颗炸弹,顿时让我断了所有的念想,所有的不舍,所有的不忍,最终都成了怨恨。
娘亲的死讯传到冽风王朝引起了皇帝舅舅的不满,今天的冽风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穷困潦倒的国家了,不再是那个出征平乱都需要向他国求助的冽风了,父皇忌惮冽风的兵力,决定让十岁的我,所谓的轩辕王朝的晴然公主远嫁冽风,更可笑的是,他把我指给了冽风功勋最卓越的将军,我的生身父亲皇甫宏烈,我听到这个消息只想笑,放声大笑。
临行前一晚,高嬷嬷来到我的卧房,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已经猜到她要说些什么,“高嬷嬷,有话你就说吧,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坏消息了。”
“小小姐。。。”她说着开始泣不成声。
她要说的无非是我的身世,也与我先前猜想的完全吻合,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娘亲嫁到金花王朝后,连一时的圣宠都没有得到,她拒绝与父皇同房并且不惜以死相逼,父皇也算是性情中人,没有强迫娘亲,只是把她圈到了这个冷清荒凉的兰亭轩作为忤逆圣意的惩罚,而后娘亲得知有了我,便再也没有了寻死的念头,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直到得知自己心爱的将军娶了新欢,这使她失去了继续这么活着的信心,然后她开始变得脆弱、变得厌世、变得残忍,直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我只是安静的听着,这些我已经不再关心。
“小小姐,你放心,即使嫁到了冽风,你的父亲与舅舅定不会亏待了你,万事还需想开了。”高嬷嬷看着面色平静的我,以为我已经被打击的过头了,她急忙宽慰我。只是此时的我已经渐渐明白了,父亲也好,舅舅也罢,父皇也好,哥哥们也罢,他们都不会去护我周全,在利益与权势的面前,区区的一个我只能是他们利用的物件,我已经不再怀疑他们对我的疼爱是否真实,事实上此时我觉得他们对我的疼爱还是真切的,只是那份疼爱远远赶不上他们对权势、对利益的推崇,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
突然间我不想急于逃走了,我倒要看看,去看看我那舅舅与父亲,看看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