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白天,具体时辰不详。
我环顾四周,是早已熟悉了百年的龙族寝宫,周身没有一个下人。
我的脑中很混乱,却很清晰地记得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母后最后那强烈的一击。
焦躁、不安。
我揉着撕裂般疼痛的脑袋,疯了般地冲出房门……
洛痕的房门开着,却不见人影。
相反的,对面月见的房门前,男女老少跪倒了一大片,而我却只注视着背手立于他们最前方的那个身影——义父。
我无言,默不作声地朝着不远处的那扇房门走去,不是去向义父“请安”,只是着急着想要破门而入,想要立刻见到我的月见,我要确认她是否平安无恙。
“龙皇大人,三思啊——!!!”
我一怔,才跨了一步的双脚不由一停……
这场面,如此熟悉,竟和百年前义父宣布决定收我和洛痕为义子时,有着八9分的相似……
百年前的那一日,群臣对我和洛痕怒目而视,虽说义父的坚持和树王的劝说令一时的騒乱得以平息,但是自那日起到现在,除了义父和月见以外,也只有一个黎风会对我们兄弟俩偶尔“慈眉善目”一些,那些派来伺候我们的下人,若不是因为畏惧我俩的身份,想必也是恨不得将我们大卸八块的。
所以,不难想象,能让这群“忠臣”摆出如此架势之人,必定是我那同属魔族的母后——墨翌翎。
想通了这一点,我便也不再迟疑,定了定神就又往门前走去,无视脚下之人的藐视眼神,不顾他们的窃窃私语,径直朝着我的月见靠近。
然而,我到底还是没能如愿。
挡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义父,月见的父皇。
就在我走到义父身后一步之遥的时候,义父毫不留情地伸出左臂,拦住了我的去路。他没有回头,但一个背影就足以表达他阻止我继续前进的决心。
我无声地冷笑一记,拨开他的手继续向前,可令我想不到的是,还没等义父继续出手拦我,近在眼前的房门已然大开,而从房门中走出来的人,竟然会是母后和洛痕!
“母后?”
我皱了皱眉,隐约感觉到,在我昏睡的那段时间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到我的低呼声,母后只斜着眼瞥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母后,你……为什么会在月……我是说,梓曦的房里?”
“哼。”
母后对我的问题嗤之以鼻,并且完全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倒是一旁的洛痕,看了母后一眼后,对我说道:“这里暂时不再是梓曦的房间了!魔族女皇有旨,此处,将暂时作为翎女皇的寝宫!”
洛痕的声音很大,这也让我意识到,这些话,原来根本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我身后跪倒在地的“忠臣”们,和背手立于我面前的义父说的。
果然,不出所料,洛痕的这番话成功地引起了一阵搔乱。
有带种的高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有搞不清楚状况的低呼:“什么?”
还有猥琐矫情的大叫:“龙皇大人!”
我虽然也是完全被蒙在鼓里,对此情此景不明所以,但说到底,母后才是我的亲生母亲,所以……
我垂首,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般,小心翼翼地绕过始终立于原地的义父,走到了母后和洛痕的身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出闹剧。
也是到这时候,我才能正视义父的脸。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此时的义父,竟显得如此苍老?原本风华俊逸的脸上,居然爬上了清晰可见的皱纹,眼神也不再似往常般坚定明亮,映有母后身影的眸子中,是我读不懂的惆怅和无奈。
我的心,似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并且毫不留情地锥刺了一番。我看着眼前昂首俯视群臣的洛痕,和似笑非笑逼视着义父的母后……我几乎忍不住想要问一句,洛痕的这番话,到底是以何种身份和立场道出的?言辞间,夹杂的,究竟是这百年来身为龙族皇子的威严,还是骨子里身为魔界王子的霸道?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以至于当义父转过头看到我时,居然会露出一种欣慰的笑容?!
义父笑着转过身去,俯身扶起离他最近的一名大臣,继而对着所有的人说道:“魔族女皇亲临我龙族,身为一界之主,理应尽地主之谊。难得翎女皇不嫌弃,愿意屈尊在我皇宫内落脚,我又岂会吝啬于区区一屋?”
他说的是“我”,在母后面前,他一直都未曾用过“本王”!
“龙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