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去,在凝妃面前蹲下,她的一双手皆是被捆绑着,嘴上哼着什么小调,细看她的眉眼,是我的错觉吗,竟是觉得顾倾源同她还真有几分相像!
“娘娘,你想从这里出去吗?”被囚禁了半辈子,并且神智不清的人会不会想要出去?冷宫是一个后宫女人死亡的牢笼,进到这里来多少会有些不甘心吧。
却见凝妃都不能将视线放在我身上,老嬷嬷看得心疼,扶起我道:“主子自从这般模样进来之后,便没有想过出去了,倒是一直活在梦里,期盼着小皇子能来接她。”
梦里,就连嬷嬷也不觉得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活到现在吧,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凝妃这般念念不忘是不是当初费劲了心力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宫外呢?
“对了,上回听嬷嬷说,娘娘好似来自民间,覆雪见她容颜半改,可想当年倾城面貌。”
嬷嬷听得怅惘:“想娘娘当年可是名动都城的绣丝美人,先帝爷微服出巡,一见便倾心上了,听说是在小溪边碰见的,多是陈年的佳话了,也不知外头还有没有再传。”
“果真是段佳话,覆雪当是有幸听得,如此美人,但问娘娘芳名。”
“主子姓顾,单名凝字。”
心里的弦就在她说出’‘顾’字时崩塌了,凝妃叫做顾,顾倾源根本就没有忘本,所以他用了母姓‘顾’字。后宫流血交替谁还记得冷宫之中有一个顾凝生过皇子!
再者母系出身卑微,又有谁会将之放在眼里,若是当年掩饰的很好,顾倾源真被天衣无缝的送到了民间,嬷嬷一口咬定是端嘉所谓,试问端嘉行事又有谁敢过问!
顾倾源今早已经举兵,虽尚是驻扎在都城内,但是穆重擎已经容不得他了!怀揣着剧烈的不安,走出冷宫门槛的时候,我的掌心皆是汗。
宝凉从边巷之内冲了出来,快步上前道:“娘娘,方才澄銮殿传来消息,皇上震怒于殿,谁都不敢靠近!”
心下一凛,一定是他查到了什么,只怪我一心替顾倾源的身世辩解,等到我现在能确定之时,为时晚矣!
火急火燎地感到澄銮殿,门口的方总管将我拦在门外。
“娘娘这时候进去不是见好事,等皇上气消了您再进去也不迟。”
“多谢公公替我忧心,但是覆雪不能放下他一人独自承受!”
许是我坚毅的态度撼动了他,他神情万分震动的看着我:“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的出事了,远不止顾倾源举兵那么简单!
我的默认得到了方总管的放行,一路行至殿内,穆重擎出奇的安静,我知道他这是再克制自己。
轻声走到他跟前,见案桌上放着一只黑乎乎的药碗,没有用盖子盖上,残留的药渣味道些许刺鼻,我心中莫名的一疼,他又发过病了!他发病时全身痉挛的模样还叫我记忆犹新,为什么上苍要叫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皇上……”
我从他身后环住了他,半晌他才闷声:“覆雪。”
听得一句,眼泪就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落在他尚被汗湿的背脊上。
“朕这个江山多少人觊觎,现在又多了一个兄弟,还真是名正言顺。”
环抱着他的双手莫名收紧,在他面前我竟是伪装不出半分来,这事我是真真实实的弄明白了,现在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默认。
见我这般反应,他立马将我拉到跟前:“覆雪,你知道?”
我盯着他的神情,张嘴却说不得一个字。
却见他轻嘲一声:“他是你娘家走出来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直没有确定,怕是误会了顾倾源,扰了他的前程!
“他是景家出来的没错,但是皇上,爹爹被他围困,说明顾倾源此举也在他意料之外啊,何况当时爹爹请他进家门时见他是一身学时却无用身之处的穷酸才会让他进门做覆雪的习文老师!”
说着说着我住嘴了,一是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再者……心底莫名的有些心虚,爹爹是我最亲的人,但愿他没有非分之想,否者景门一族自当难保啊!
他的申请肃冷:“是与不是很快就会见小,说实在就连亦雪也是对你爹爹很不看好,朕待他不薄,但愿他不要想着奴大欺主的心思!”
我吓得通身下跪:“不会的不会的,爹爹是明白人,效忠皇家一辈子了他决计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第一次被吓出泪来,感觉全家的性命就在我的身上,作为景家的女儿我逃脱不了职责,纵然我多么的不愿让穆重擎生气。
他一定是很失望吧?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倾向的是我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