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除了张之灿，家里的其他人都没怎么阖过眼睛。

主要是陈耀旭太过可爱,过不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不是饿了,就是要小便,即便他睡着，家里的几个大人光看着他，都会不自觉的笑出声。

第二天,张之灿因为麻醉药的药效消失痛醒。

已经是六月,看着窗外遗漏进房间里的阳光,张之灿只觉得时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

陈朝阳始终守着他，在他发出第一声压低的呻.吟时，他就已经凑到他身边。

“怎么样？之灿。”

声音再柔和不过，张之灿艰难的挤出一抹浅笑，说：“还好。”见陈朝阳下巴新长出的胡须，说：“你呢？没睡吗？”

“睡不着。”

有点担心，但更多的却是兴奋，见张之灿想伸手摸他的胡子，陈朝阳主动的把自己的下巴凑过去，握着张之灿此时还略显冰凉的手说：“辛苦了，之灿，还有，谢谢你。”

想说的其实还有很多，在经历过很多的纠结痛苦，甚至在死过一次后，自己最大的愿望终于还是实习。

不仅找到了一个能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人，两人还意外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声音里太多的感概，虽然张之灿并不是很清楚它们来源于哪里，但听到陈朝阳这么说了以后，他又觉得自己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孩子呢？”

“妈妈还抱着呢，就在门外。”说完陈朝阳又说：“让她把孩子抱进来给你看？”

“好。”

刚出生的孩子其实不大看得出他的长相，因为现实与自己的想象差距甚大，张之灿在看过陈朝阳怀中的陈耀旭一眼后，说：“这孩子真丑！”

“只是现在，你生下来比他难看多了！”

站在一旁的张之灿的妈妈说完这句话后，就看见刚刚一脸嫌弃的自己的儿子已经伸手小心的触碰了一下熟睡中的陈耀旭的脸。

软软的，带着某种温润的体温，看起来很脆弱。

就像春天新长出的嫩芽，在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将它弄坏的同时，又从心里萌生出一种本能的想要保护它的愿望。

“真小……”

“过段时间就长大了。”顿了顿，陈朝阳又一脸希冀的说：“他一定会长得很像我们的……”

是的，混合了自己和陈朝阳的血液，长相，这个孩子是他们共同的。

想到这里，张之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明显的笑容。

房间是听从了医生的建议专门为张之灿准备的，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都需要呆在这里。

虽然已经脱离地下室，但房间的布置都像极了医院的病房，纯白的颜色会使人产生一种压抑的感觉，只是一想到熬过这几天事情就会结束，张之灿的心情也就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手术结束后的两到三天是伤口最疼的日子，为了不给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医生建议张之灿这几天不要用止痛药。

痛的时候是真的很痛，尤其是在喝水或者进食流质食物以后。

每次看见张之灿把头埋在被子里双手压在伤口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的模样，陈朝阳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之灿，要很痛的话抓住我的手好不好？”

张之灿摇头，见他一头一脸的汗，陈朝阳又忙找了毛巾替他擦去汗水，而后小心的坐在床上将他抱住。

“没事的，这几天过去了就好了。”

拍在肩膀上的力道很轻，可是带了某种抚慰的力量，虽然还是痛，但很快的，心里涌现的感动还是很快会将那种疼痛掩盖。

想着自己想要的也不过是在需要的时候有个人在身边贴心的照顾，张之灿的双眼就开始泛红。

“真的很痛吗？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医生，问他有没有药效弱一点的止痛药……”

好像是自从认识他开始，陈朝阳的紧张和不安在这几天得到了全部的爆发，见他六神无主想要离开的模样，张之灿忙将他的手握住，说：“不用，已经差不多了。”

“可是……”

“我说你们两个！之灿，你是男孩子！难道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还有，别人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干嘛就你一个人要死要活的？！”

站在门口说话的是张志成，对于两人的行为，他已经默默忍耐了两天。

明明是很小的一点事，却被他们两人弄得生离死别似的，想着陈朝阳是因为太过担心张之灿，张之灿又顺杆而上，因此一时之间，他的表情中就透出了一种明显的调侃。

房间里的陈朝阳和张之灿因为他的一句话弄得一脸通红，陈朝阳是觉得他说的很对，张之灿是敢怒不敢言，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张之灿的妈妈抱着陈耀旭进来，笼罩在两人身边的尴尬才逐渐的消失。

“耀旭，看你的爸爸，羞羞，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因为一点小病小痛哭鼻子。”

张之灿的表情讪讪，瞪着自己的妈妈说：“我是真的很痛！”

“当初我还是自然产呢！比你痛多了，我怎么没哭！”

“妈！”

阵痛消失后的张之灿脸色还有些苍白，听见他猛然拔高的声音，陈朝阳很快将已经睡醒的陈耀旭抱在怀里，说：“之灿，快看看你的儿子，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