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风返回到国子监时,天色已晚,儒生们也都散了学,而新儒生们则各怀着不同的心情在国子监度过了他们第一个晚上。
“三位同窗,我叫欧阳通。睡觉前,我都会先看一会书,若有打扰,还望大家多多见谅。”
欧阳通说完之后,随手搬来一个低矮案几,席地而坐后,便看了起来,其余人都各自忙着铺被褥,彼此一言不发。李玉泽的睡位起初在韩珵旁边,处于屋里内侧,后来便和欧阳通换了铺位。从内到外,睡位依次变成了韩珵、欧阳通、苏穆清和李玉泽。
熄灯后,除了李玉泽,其他人都很快入睡了,而李玉泽和衣而睡,只摘下头上的幞头,侧身裹着被子发呆着。她想象着明日的课,计划着今后在国子监的日子,想着想着她的睡意渐浓,眼睛不听使唤似的一闭一合,随着欧阳通的一声呼噜响,她又清醒了一下,而后便渐渐地入睡了。
“泽儿,爹爹昨日教你的《礼记》,是否还记得?”
“孩儿记得。”
“那你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叫玉泽吗?”
“孩儿知道啊!孔子说过,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所以爹爹便给孩儿取名为玉泽,是吗?”
“嗯,你要记得……”李玉泽的父亲,话还没说完,便从她的面前慢慢消失了。
“爹爹,爹爹,您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和娘。”
睡梦中的李玉泽嘴里念着这一句话时,双手抓着被褥,额头渗出些许汗,忽然从梦境中惊醒,坐起身来,才发现是一个梦,她的眼睛却湿润着,梦境中的景象是那么真实可感,可父亲的样貌对于她来说依旧看不清。环顾四周,她发现室友都已经不在屋里了,马上起身,拾掇一下被褥后,便往学堂奔去。
李玉泽来到学堂时,虽然没有迟到,但大多数儒生都已经到了,他们盘腿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纷纷捧书诵读着。李玉泽拿着一本书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朗读着,可心里却在抱怨着:“哎,真是!为什么我没有听到起床鼓擂响?难道睡得太死了?明知道今天有早课,他们为什么不叫我呢?”
“这位儒生,你为什么没有换学士服?”
正当李玉泽诵读时,她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抬头一看,四门学助教李子云正在打量着她。
李玉泽环顾了其他儒生的穿着后,答道:“喔,先生,对不起,我来得匆忙,忘了换了。”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而应该对自己的过失说。下了早课,要换回来,知道了吗?”李子云说这话时,语气真是柔中带刚,还没等李玉泽回答,便拂袖而去了。
下了早课,本应该去食堂就餐,而李玉泽却偷偷一人来到宿舍里,将门关好,一人在屋里换穿学士服。在食堂里,韩珵一看周围少了一人,便猜到定是李玉泽到宿舍偷偷换穿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