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含玉仍是担心:“水往洞内灌,会将水中之物卷入洞内,也有可能将小黑卷入洞中。”靳无颜道:“是有这种可能,但你想过没有,小黑身体太过庞大,卷动它与卷动我相较,哪个先?”
巫含玉眉头舒展了一些,说道:“但是按距离算,当石壁破开之时,小黑与洞口的距离比你近很……”靳无颜打断他的话道:“你别担心这么多啦,咱们在这里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接着从衣袖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巫含玉,说道:“含玉哥哥,考验你射箭本领的时候到啦,若你能用这个药丸打瞎小黑一只眼睛,咱们的胜算会大许多。”
巫含玉接过药丸,道:“我尽力而为。”靳无颜瞧了一眼水面,说道:“准备好,它来了。”
巫含玉应了一声,纵身跃起,靳无颜双掌相叠,在他脚底一推,喝道:“去吧。”巫含玉的身子风驰电掣般飞出,眨眼间飞到东壁与浮石的中间,见小黑还未冒出水面,心中不由的一急,好在他百步穿杨的本事练到了家,手中药丸如利箭一般脱手而出,直朝水波颤动之处射去。
小黑身子中了一击,猛地从水里弹了起来,朝巫含玉咬去,巫含玉只觉得一股腥臭味排山倒海一般向自己涌来,不用埋头也知道小黑巨大的身躯就在自己的下方,但刚才他用力过猛,此刻内力有些不济,必须借力再跃,否则……
正在他绝望的时刻,小黑的脑袋突然向东壁方向一偏,他的右脚恰巧落在小黑头下三尺的地方,用力一踏,间不容发的急迫飞出去,接着张口大叫道:“来呀,来呀,我在这里,这里!”
原来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靳无颜打出一粒药丸,打中小黑眼角处,剧痛之下,小黑本能的闭上了嘴巴,重心一偏,改变了方向,而巫含玉怕它暴怒之下追击靳无颜,大喊大叫起来。
小黑落入水中,立刻翻起浪花,朝巫含玉紧追而去,而靳无颜双腿一蹬浮石,跃入水中。
巫含玉听到身后哗哗的水声如雷贯耳,头也不敢回,全力以赴地、拼命地向前飞奔,‘嘭’的一声撞到了东壁之上,身子反弹了出去,眼前一黑,正巧落到接踵而至的小黑的嘴里。
但小黑来不及高兴,也‘嘭’的一声,撞到东壁之上,巨大的冲击之下,它将到口的肥肉吐了出来,身子也反弹了七八尺远,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溅起五六尺的大浪,要知道小黑这一次不顾一切的追逐巫含玉,冲击之大,是以反弹得比以往更远。
而那死里逃生的巫含玉,只觉得胸口气血动荡,脑海中嗡嗡作响,全身经脉几乎要翻转过来一般,一口鲜血卡在胸口,若不是他之前服用了固本培元的药丸,又提前用真力护住心脉,只怕当场就得喷出血来,但此刻他没时间运气疗伤,只得没命的朝东壁游去。
再说小黑落入水中,溅起巨浪,巨浪还未翻落,水中的靳无颜便听到哗啦啦的入水声,接着水流打着旋儿朝石洞里卷,心中一喜,顺着水流奋力游去,几个眨眼的功夫就钻入了洞中。
洞口大约四尺见方,越往深处越来越窄,巫含玉、靳无颜二人顺水漂流,发现甬道深处窄得仅容一人通过,但水流却未减弱,冲击着他们前行,身体多处被甬壁刮伤,真是苦不堪言。
这种情况持续了片刻,便听到轰隆一声,似有庞然大物堵住甬道,接着身后传来颤动之感,水流也变小了一些,靳无颜心道:“看样子是小黑卡在甬道里了,但目下是冬季,蛇要冬眠,即便卡在甬道里也还能活一年半载,哎,希望萱奶奶在天有灵,令它永生不得逃脱才好。”
水源被堵,甬道内的水不断减少,靳无颜高兴极了,说道:“咱们有救了,有救了。”若甬道内的水没有减少,则说明这是一条死路,反推过来,则是一条生路,教她如何不欢呼雀跃。
甬道出口是一处低洼的山谷,他们拨开茂密的草丛钻了出来,长久的黑暗过后接触阳光,眼睛刺得生疼,好一会儿才能睁开眼来,他们眼前横呈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溪,由北往南流淌,小溪周围长满了野草和树木。
靳无颜的目光从树枝间隙穿了出去,说道:“此刻太阳偏西,大概午时已过,咱们修整一下就得出发,若天黑之前走不出去,可就危险了。”要知道树木茂密、入冬犹绿,当是廖无人烟之地。
巫含玉点了点头,跳入溪中洗涤身子,靳无颜则转到上游,草丛遮挡之处洗涤,她可不想蓬头垢面的去见遗音。
两人收拾好后,沿溪而下,一般而言,河边、溪边常有人家,将近酉时,他们果然见到溪边立着一处农舍,巫含玉肚子饥饿,说道:“此处远离声嚣,相信民风淳朴,咱们去讨点吃的。”
靳无颜从未如此狼狈过,自然不肯亲自去讨,是以点了点头,却不行动,巫含玉看出她的心思,大步走近农舍,停在篱笆院外,高声说道:“有人在吗?”只听一声娇呼:“什么人?”
巫含玉道:“我与小妹路过此地,干粮用尽,腹中饥饿,希望姑娘接济一些粥饭。”
开门的是一个十□□岁的农家少女,一身蓝短装,头上流着一个长长的大辫子,手中捏着针线,见到两人之时,没有惊慌之状,倒是沉吟了一番,才说道:“篱笆门没有关,进来吧。”
巫含玉心中起疑,暗暗忖道:“若是长居深山之人,见到外人来此,应当惧怕才是,为何?”当下摇头笑道:“敢问姑娘,家中还有何人?”少女道:“还有爷爷,可是他上山采药去了。”
巫含玉见他天真烂漫,不由的放低了戒心,说道:“既是如此,我不便进去,劳烦姑娘送一些饭菜出来,可照价奉钱。”少女微微一笑,说道:“这深山野岭的,我拿你钱财有什么用。”
巫含玉吃了一惊,暗道:“这女子谈吐不凡,实非山居之人,但之前与小黑拼搏,耗费体力过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回头瞧了靳无颜一眼,肚子轱辘一响,霎时羞得满脸通红。
女子闻声,哈哈一笑,说道:“真不知道你堂堂七尺男儿,担心什么,你等着,我去拿饭菜出来。”巫含玉呆了一呆,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双手一举,抱拳说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靳无颜也抿嘴笑了笑,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含玉哥哥,那少女定不是普通人,不过也不像坏人,或许是隐居之士,而且这空气之中隐隐泛着药儿,看来她没有说假话。”
少时,少女就把饭菜端了出来,靳无颜道:“敢问姑娘,爷爷得了何病,我略懂歧黄之术,可以为他诊断一二。”少女说道:“多谢姐姐好意,但爷爷素来体弱,实非一朝一夕能治得好。”
靳无颜见她推辞,不便多说,将怀中仅剩的一枚丹药递给她,说道:“这药丸有固本培元之效,还望姑娘手下,以谢赠饭之恩。”少女闻到她手中药丸,散发着幽幽清香,实非凡品,心中暗道:“这药丸对调理爷爷身子肯定有用,只是太过名贵,怎好接受。”
靳无颜看出她的心思,将药丸塞到她手中,说道:“妹妹不用推辞,我们能在此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只因我心中惦念重要之人,是以希望能快些出山,还望妹妹赠饭之后,能够指点迷津。”
少女见她表情真诚,语言之中着实着急,微微犹豫,说道:“你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出去。”靳无颜又施一礼,说道:“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