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接着道:“那依你之言,行事卑鄙龌龊,危害天下苍生,必为邪道妖魔中人所为了?”
洛小桑凛然道:“正是!”
灰衣人忽的语气一转,道:“那老汉有一事不解,要请教这位小兄弟,假如一些你口中正道中人,为行正道之举,屠戮无辜之人;又或为了正道中事,千般算计,累得无辜之人枉死。如此,这还算是正道中人所为吗?而我所知一些世人眼中的妖物,却至情至圣,情之一字,却也叫他们舍生忘死,如此,可也算妖魔行事?”
洛小桑一震,想起葬龙潭边那年轻人以及蓝翎儿所言,竟与这老丈一模一样。复又想起葬龙潭中,那蛤蟆为了紫纱,不离不弃相伴多年;紫纱更是为了等待丈夫归来,苦等千年万年,顿了片刻,大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可也是魔教中人?”
灰衣人抬手拿起瓢羹,将碗中鱼汤盛满,道:“我能是什么人,只不过是江边一个打鱼人而已。听方才言语,这位小兄弟定是正道中人无疑了,只不过老汉听你所言正道之人行事光明磊落,却为何你手腕中兵器,魔光闪闪,煞气森森,杀意之重,恨意之浓,倒想毁天灭地?”
洛小桑浑身大震,第一次,自他得到这根黑尺以来,第一次为外人道破。门中他人所用兵器,无不仙气藤绕,温润祥瑞;不似黑尺,祭起之时,黑气弥漫,胸中的狂暴杀意欲破体而出。
虽然自己千不愿万不愿承认,但自己手中的这根黑尺,确实不似正道中人所用之物。
洛小桑抬头看了一眼灰衣人,鱼汤香气氤氲,灰衣人目光炯炯,似在等他回答,刚欲说话,灰衣人却道:“你不必问我为何会知道,世间之事,各有精通,便如我活在这河边,以鱼为生,水中有何鱼,何处有鱼,生活习性如何,我知之甚深。你等高来高去的仙人,便也不如我了。”
洛小桑呐呐道:“我,我也不知这黑尺是何物,它是我捡来的。”
灰衣人道:“天下法宝,有缘者得之,且不管它是正是邪,小兄弟也算是福缘深厚。仙家法器,老汉虽曾听过,但却从未见过,不知小兄弟可否将手中兵器,借得老汉一观,以慰老汉多年之愿?”
洛小桑为灰衣人言语所引,加之心中深处无不想弄清这与自己血肉相连的黑尺到底是何物,手中黑圈一幻而出,变为黑尺,略显羞涩道:“我的兵器丑陋得紧,上不得台面。”
灰衣人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接过黑尺,道:“无妨,天下法宝,形状各异,自有其优越之处。”说着细细端详了起来。
片刻之后,灰衣人将手中黑尺递还洛小桑,道:“小兄弟,你这黑尺隐泛红光,敢问你得到这黑尺之时,是否曾滴入了你自身精血在其中?”
洛小桑一愣,想起初初得到黑尺时,自身精血从手掌处流入尺身中,险些被吸为人干,不由点了点头。
灰衣人见洛小桑点头,道:“魔教之中也有血祭法宝,以练宝者精血祭之,除了练宝者自身,别人使之不得,挥舞之时血气冲天。你这黑尺虽然类似,但始终有别。我见它煞气浓重,魔焰滔天,奇怪的却似内敛其中,小兄弟,你可知道为何?”
洛小桑想起葬龙潭紫纱也曾问过这个问题,顿又想起潘家村后山的智空和尚,想起他交托的黑色圆珠。
定是那黑色圆珠与黑尺相融,才让黑尺煞气内敛,只不过为何如此,怕是无人能解释得通了,想起智空和尚慈祥的面容,洛小桑摇了摇头。
灰衣人盯着洛小桑,似想辨别真伪,见洛小桑面色坚定,继续道:“此等魔焰滔天之物,倒不是第一次现世,其缘由可追溯到神魔大战时期。魔族为神主与本界生灵大败后,不甘心退离此界,魔灵愤恨下,便衍生出了魔物。我观这黑尺煞气冲天,不知凝聚了多少魔灵才衍生出此尺。你能不为它煞气倒灌入心,疯狂而死,倒是奇怪得紧。不过你初初使用可能不觉,但与之处久,无论你心智多坚定,都必为其影响,丧失心性,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