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哀切之际,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十几个人闯了进来,郑府的下人看到杭州的父母官鲁直也在里面,没敢阻拦,让他们一路无阻的走了进来,除了闯进来的人以外,还有数十个明刀明枪的捕快衙役将郑府团团围了起来,搞得人心惶惶,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
犹伯正自安抚着各位宾客,见他们走了进来,看那架式绝对不是来喝喜酒的,今天真不知是怎么回事,先是新娘反悔说不能嫁,接着又来了这么一帮子人,还不知道何事呢!
犹伯迎上去冲鲁直拱手笑道,“鲁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来喝咱们少爷和德珠小姐的喜酒的吗?”犹伯刚一说就知道不对了,因为鲁直和周围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鲁直拿着帕子擦头上的不停冒出来的冷汗,对犹伯的说话摇头作答。
太宗也听到了犹伯的话,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快步穿过宾客往喜堂中走去,未等进门,他便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至于旁边那个男子不用想他也知道就是那个什么郑孤,怎么处置他以后再说,现在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个曼妙的身影上,太宗试探地唤了声,“贤儿?”
徳贤的身子如遭雷击,僵在了那里,这一声贤儿她有多久没听到了,现在这声既熟悉又陌生,同样亦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是皇上的妃子,默然回首,花轿中所见的脸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太宗……
静然相望,却是无言相对。两个人没有任何动作,唯有泪千行,徳贤已经分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而太宗是因为激动,兜兜转转。他终于又寻到了以为失去的她,这一次杭州真的是来对了。
激动过后太宗箭步上前不顾有人在场执起徳贤地手道,“贤儿,你还记不记得朕,朕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他们说你失忆了,那现在呢?”
迎着他期望的眼神徳贤不知心中是何样感受,是重逢的惊喜还是曾记否地悲伤,她缓缓道,“皇上,臣妾已经想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您是皇上,臣妾是您的贤儿!”微侧地目看到郑孤在听到他们的话时身子颤了一下。
听得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太宗更高兴,不停地说着,“那就好!”这三个字。紧接着他的神色又复杂起来,一个劲地望着徳贤,在徳贤还未有所反应前他一把将其拥入怀中。
紧紧地拥着,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他沙哑地声音在徳贤耳边响起,“贤儿你知不知道自你失踪后朕找得你好苦。他们说你死了,朕不信。一直在江南找,可一直找不到,直到右骁卫将军长孙晟说有人在杭州见到你,朕才亲自到杭州来,终于看到你了,朕好想你!”太宗的心是坚强亦是脆弱的,他有着他所不能承受地痛!
徳贤任由他抱着,这个怀抱她记得,熟悉而又温暖,可是她还是会觉得冷,她想去那个不会有别的女人来分享的怀抱!
不!不可以再想,她是昭容,是皇上的妃子,只有皇宫才是她真正的归宿,除此以外,一切都是空,是虚!
郑孤冷然站在那里,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那紧紧握住的双手泄露了他真正的心思,皇上,那真的是皇上,德珠要跟他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他不甘心!想动,可是看到被拦在外面的犹伯等人一脸焦急地模样后又生生止了这股冲动!
诉了自己的相思之苦后,太宗终于放开了徳贤,他这才有时间打量一旁的郑孤,以及他与徳贤身上那碍眼至极地新郎新娘服,眼骤然冷了下来并逐渐泛起一阵寒过一阵的杀意,“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会拜堂?”问着徳贤,但那眼始终盯着郑孤。
徳贤心中一凛,知太宗已经动了杀心,赶紧跪下道,“回皇上,这位是臣妾地救命恩人,如非他相救臣妾早已命归黄泉。臣妾醒来后对以前地事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他见着臣妾无家可归,甚是可怜,便收留了臣妾,这成亲也是因为他可怜臣妾而已,并无其他意思。”徳贤只字不提任何情字,只有这样说才能让太宗以为她和郑孤之间并无情感纠缠,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息了杀郑孤的
徳贤停了一下见太宗目光连闪,看不出是何意,又续道,“不过幸喜地是臣妾在拜堂之前恢复了记忆,想起来了以前之事,所以没有酿成大错。请皇上看在郑先生并非有心犯错的份上,饶过郑先生!”徳贤看出太宗这么久才找到自己,肯定不会现在就责罚自己,如今危险的是郑孤。
郑先生?咋听这陌生的称呼,郑孤只觉心如刀割,德珠,你是为了保全我吗?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所要的只是想与你在一起而已!
太宗在徳贤泪痕未干的脸上扫过,真如她说的那么简单吗,若只是这样,为何这名叫郑孤的男子会用这般仇恨的眼神看着他,太宗越过跪地不起的徳贤走到郑孤身前,直视道,“是你救了朕的贤儿?”
一句“朕的贤儿”宣誓了徳贤的所有,郑孤暗自咬牙,接触到徳贤哀求的眼神时,牙几乎要咬碎了,为了保护无辜的人而活下去吗?
指甲嵌入肉中的痛让郑孤清醒了过来,闭目将所有恨与不甘都吞入肚中后,他凝然冲太宗跪下道,“回皇上,是草民救了徳贤昭容娘娘!”
太宗沿着他的人绕了一圈道,“你可真是够大胆的,居然连徳贤昭容娘娘都敢娶啊,这世间只怕你是头一份吧!”话中隐含森然之意,这礼虽然没完成,但始终是娶了,什么理由都不能掩盖。
“草民有罪,草民当时并不知她是徳贤昭容娘娘,请皇上责罚!”郑孤深深地低着头,他不敢抬,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拳打向皇上。
徳贤听到郑孤的几句回答,微微松了口气,郑孤,活下去,至少这样我以后在宫里能不时想想你,想想你过得可好!
听到他的回答太宗突然笑了起来,亲手扶起郑孤道,“不知者不罪,你救了徳贤昭容娘娘的事朕还没有谢你呢,很好!很好!”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很好”徳贤的心颤了一下。
太宗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折回徳贤身边将她扶起,柔声道,“贤儿,你在这里耽搁的也够久了,随朕回去了好吗?”待见徳贤侧目瞧着郑孤后他立即会意过来,“你放心,郑孤救你有功,朕不会怪罪她的,待朕回京会还会命人赏赐于他,以彰他救你之功!”
得太宗亲口许诺,徳贤终于安心地吁了口气,温婉地随太宗走了出来,从此以后她再不是德珠,这个名字和郑孤一样只能存在于记忆中。她知道身后的郑孤一直在看着自己,但她只能忍住,死命的忍住不让自己回头!
郑孤,好好的保重自己,即使是为了我,你也要活下去!
郑孤跟在徳贤的身后亦步亦趋,他知道自己不该跟,不该看皇帝的女人,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德珠,所以即使只是再看一眼他也不愿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