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夫身为学政,当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舞弊!那李狗剩当初科试的答卷答的颇有见地,可是却违反祖制,下官这也依照规矩将这人的卷子贴出,可谁人知道圣上竟派人下来传了圣谕,准许这李狗剩破格参加录科考试!”
“而且……”
“而且什么?”
“传圣上口谕的,还并非宫中的太监。”
“奥?”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巡抚也觉得有些好笑,既然是圣谕,自是由宫中太监传达的,为何学政这又如此说道。
“来传圣上口谕的,是当时就要前赴浙江大人按察御史的胡宗宪胡大人!”
胡宗宪?
刘采倒是知晓这个胡宗宪,此人当下颇得圣眷,被陛下委以重任前去浙江荡平倭寇,可他怎领了这么个差事?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刘采感觉自己脑袋疼。
“况且凡是圣上亲自下的口谕,自然都有信物为证,老夫查看了一下事情属实,这就依照圣谕准许李狗剩录科。”
刘采揉了揉脑袋。
“你说的可是当真?”
“下官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圣上的话来说事儿!”老学政连忙表忠心。
这一点刘采倒是相信,圣上虽然常年居于宫中,可为人精明,底下的万千臣子,谁人敢去触碰圣上的禁地?
“罢了。”既然是圣谕,那自己倒也再说不出什么了,刘采有些烦躁,好端端的,圣上怎么管起这事儿了?
“况且李狗剩的文章文采斐然,写的东西也是颇有些见地,其实参加录科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说实话,将此人的卷子贴出,下官当时也是颇为心痛,如此正好,借着圣谕,准许李狗剩继续参加录科。”
老学政说道。
“嗯。”刘采道:“此事倒是不假。”
刘采身为山东巡抚,知兵事,李狗剩所言的抗倭和抵抗蒙古的主张看来都是颇有些可行之处的,不论是从大的层面,还是从战斗的层面来讲,都是颇有些可取之处的。
虽说若是真正实践不知道能否可行,可作为时务策的文章来讲,着实是精彩!
“来人。”
刘采如此寻思着心里这也有了见地。
“大人。”一直守在门外的左右这才进来。
“去查查,那李狗剩如今可是身在济南?”
“不在,此人乡试考完第二天这就回家了。”方才大人下令去查探一下这个李狗剩,这些人早就将李狗剩的大体行踪摸了一个清楚。
“嗯……”刘采说道:“张贴布告,鹿鸣宴推迟数日,何时开宴,另行通知!”
啊?
左右长大了嘴巴,这,这样好吗?
本来照例巡抚大人都会在放榜的第二天在自己的衙门里举行鹿鸣宴,如今为了改了主意?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李狗剩不成?
“老学政,届时鹿鸣宴的时候,你也来吧。”
刘采道,说完一个挥手,这就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
因为帮官府捞上沉水多年的水牛而得左布政使大人赏赐的紫衣,又当众在兖州府救了兖州知府的性命!如今这个李狗剩这又跑到济南城来跳脱了!竟还稀里糊涂的得了圣眷!
刘采一笑,这人真是有趣,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鸡飞狗跳的!
不过就是这个名字,李狗剩,李狗剩……
你说这人要是有朝一日高中进士,难不成也叫个李狗剩的名字?
刘采一个皱眉,这学子看来也是颇不讲究,出来科举就不知道改一下名字?
给这人蒙学的那些个恩师就没跟他说过这事儿?
既然如此,那得罪人的事儿,就让我刘采来做!
“来人啊。”刘采这又唤起了下人。
……
不知为何原因,今年乡试放榜似乎是出了什么纰漏的,放榜的举人榜单里改了一个名字,好多学子有些吃惊,先前这解元不是这个李卫国啊,难不成这又临时换了人?
也不对。
按理说若是解元被查出考场舞弊或是上报情况作假等事,会被剥了举人名号,可若是如此的话,榜单上只要名次前推就好,亚元变解元,以此类推就成,为何这解元的位置上稀里糊涂的这就换了个人?
“你听说了没?今年的鹿鸣宴推迟了!”
“是啊,按照往年惯例,鹿鸣宴都会在放榜次日举行,今年为何如此怪异?”
这学子也是想不通,榜单上的案首稀里糊涂的改了,鹿鸣宴也无缘无故的推迟了,今年的乡试为何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
“难不成是巡抚大人生病或者遇刺?”这学子忽然想到什么,怵然一惊。
“慎言,慎言。”一学子提醒道,瞅了瞅左右看到没人望向这边这才心稍稍安定,你个呆子,这些话你好乱说?巡抚大人可是封建大吏!
“反正你我这都中了举人,管这些作甚?巡抚大人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呗。”
这人倒是好说话,颇有些得过且过的意思。
……
报子们驱马疾驰,飞奔在济南府的大街上。
照例,乡试放榜的时候报子要去考生家里报喜,如今成绩已然出来,这些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只要是中了举人的,这些人都要前去报喜,这是定制。
每次报子们从济南驱马离开的时候老百姓们总会啧啧称奇,一脸的艳羡,谁人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高中举人、进士?
“二娃,瞅瞅,你得好好念书,以后啊,咱家也要报子临门!”
家长们看到报子们出门总要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耳提面命几句,说的大概也就是这些东西。
为人父母的,谁人不希望自己儿子能榜上有名?
而济南府百姓不知道的是,这报子中有一人,不是去报喜的,而是去请人的!
这人不同于其他的报子,身背信筒,他身上只是背了一个包袱,此人找到要找之人之后,不予告知名次,只是将这人请来济南城就好。
这他娘的可是乡试的稀奇事!明朝科举百年,什么时候发生过这等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