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他们俩之所以还活着,仅仅是因为成政需要他们的才能,这才没有杀了这两个不忠的家臣?
加藤段藏步出大帐,想起初次见面时佐佐成政那犹如实质、堪比大山一样的威压,不禁流出冷汗。
恍惚间,营寨的南面传来了铁炮的炸响,难道是北条军又发动了夜袭?
循着声源,段藏匆匆赶到时,发现“京观”的一侧已躺下了数百具尸体,有不少死去的北条军足轻插着白色的靠旗,血流出来浸在靠旗上,染出一朵一朵暗色的花。
空气中犹存着硝烟的味道,不远处一群蓝色上衣白色长裤的姬武士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段藏迅速地整合眼前的信息,很快就推测出了结果。
——北条军“白备”为了摧毁京观,发动了夜袭,但被埋伏在侧的越后早击组挫败了。
半个小时后,白备旗头笠原康胜捂着一只还在冒血的胳膊,跪在了北条氏康身前:
“末将办事不利,请主公责罚!”
“没什么可以责罚的,好好养伤吧。”
“多谢主公宽恕!”
等到笠原康胜离去之后,北条氏康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次日午前,氏康派出一支备队强攻京观,却被游弋在侧的越后骑马队给分割包围,片甲不还。
京观上又多了几百颗人头,新鲜的,好滋味。
梅雨之后的暑期万里晴空,虽然蓝天下有不少的积云飘来飘去,但积云既不能遮阴,更不可能下雨。
天气炎热,烈日烧灼,犹如北条氏康那一颗焦虑无比的心。
“唉……”
直江景纲又叹了口气。
因为这些天来总是有将领来找他,景纲被搞得烦不胜烦,今天又是个大晴天,躲在帐篷里感觉像是烤炉一样,直江景纲就带着小姓偷偷地跑到了善光寺所在的这座山里,寻了个阴凉的风口坐着。
蝉鸣虽然聒噪不止,但多少年来都听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这个地方有苍松遮阳,又时不时地一阵山风吹来,凉爽无比。
山风似乎把直江景纲焦躁的心情也给吹得没影儿了。
——这是原本应该有的节奏,只可惜,直江景纲又听到有人在喊“直江大人”。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从那块光滑的大石上坐了起来。
“走吧。”
小姓犹有些侥幸的心理,讪讪地道:
“我们就躲在这里,他们也未必找得到的。”
直江景纲一句话也不是,只是摇了摇头,从小姓的手里接过太刀和肋差插好之后,便迈步朝山下走去。
“直江大人!”
“直江大人在那儿!”
“哎呀……终于找到你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把直江景纲包围了起来,所说的不过是同一件事。因为此次长尾军的主将柿崎景家采取了防守的策略,导致许多长尾家的将领都有些不满:
——武田军一万两千,长尾军一万五千,明明是他们占据了优势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直江大人,打吧!”
直江景纲作为越后诸豪族的指导员……本该语重心长地来一句“同志们,不能打啊”,这次却破天荒地道:
“柿崎大人才是此战的大将,我既然说服不了你们,就请柿崎大人来裁决吧。”
“好!直江大人明断!”
枪大无脑的将领们只用了一秒的时间就兴冲冲地答应下来,只要直江景纲这个越后第一家老答应,还怕武断派、好战分子的柿崎景家不答应?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柿崎景家只有一句话:
“诸位,不能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