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淮安王李神通薨了的次日开始,诚国公府周围就出现了不少闲杂人等。
这些人也不闹事,只是看着诚国公府上大门打开之时,便嚎哭上那么两嗓子。嘴里头也会时不时蹦出几句悼词,顺带着也有对罗彦的讥诮怒骂。
在别人门前嚎丧这种事情,不论在何时,都是对这家极大的诅咒。在这神鬼敬仰到极度迷信的时代,这干人的做法无疑是对诚国公家极其厉害的报复。
莫说被针对的诚国公府了,便是街坊领居,对这些人都没有好脸色。只是诚国公府上的下人们都被罗彦强令不要管这件事情,所以才没有人出来将这些人打走。
正主不管,那么其他人自然就只能是看热闹了。最多说几声晦气,然后买点辟邪的东西放在家中。
这天一大早,罗彦刚出了府门,准备入宫上朝的时候,忽然地就从大门的侧面传来几声哭号。此时天色尚未见亮,蓦地出来这么一声,委实将罗彦吓了一跳。
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罗彦也不生气,走上前去,便看到两个身穿青色麻布衣的下人躲在门前的石狮子后头。此时见了罗彦过来,也不知道是天气有些冷,还是被罗彦吓的,总之已经抖成了一团。
“我说两位,大早晨的不睡觉,来这里瞎哭什么?淮安王若真是有灵,你们来的时候也早就跟过来了,你们就不怕么?”有意逗弄下这两人,也算是方才将自己吓了一跳的报复,罗彦有些坏笑着问道。
“你……你说的什么,我们……我们都不知道。我俩是昨夜宿醉,睡倒在这里,方才被开门声惊醒,不由得发出声来。”其中一个虽然还在颤抖,但是还能结结巴巴说出这番托词来。
罗彦身后的仆役大怒,这些家伙真当别人好蒙啊。“你这些犬日的,莫要以为几句胡话就能蒙混过去,这两天见了你好几次了,你当我不知道。郎君,此人是有意闹事,不如将其制住,痛揍一顿出出气,然后扭送到京兆府里算了。”
那两人听到挨揍倒是吓了一跳,但是随后听要被送到京兆府,反而没什么担心了,顿时壮起胆子说道:“哼,我等虽然身份卑微,但也不是好惹的。即便你是个大官,但无故指使人殴打我等,到了府衙我等倒是要拼着挨板子也将你告下来。”
有些好笑地望着两人,罗彦笑道:“常言说穷山恶水多刁民,我看啊,此言绝对有误。这天子脚下皇城根边,才是真正的刁民辈出。仗着知晓点律法,仗着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便以为自己是大爷了。嘿嘿,想要找我的麻烦,也不好好想想我是谁?”
“你等不是要告我无故指使人殴打你么?好啊,我就给你个名符其实的理由,来啊,将这两人掌嘴五十,然后剩下的你等自行商定,打个半死就行了。然后送到京兆府,让他俩告状去。”罗彦也不客气,既然人家有这样的需求,虽然也有点仗势欺人,但还是尽量满足好了。
罗彦的仆役早就忍了很久了,一直被罗彦压制着,如今有了这等机会,简直不要更开心。几人走上前去,将两人扭住,随后先是大耳刮子抽着,朝着肚子踹着,总之牢牢守着打个半死的底线,各种朝两人身上撒气。
不理会这两人的下场,罗彦跨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按制,王公薨后,向朝廷报丧,朝堂就会专门针对发丧这件事情进行详细的讨论和安排。此次朝会正赶上商讨这件事情,想想罗彦就觉得头疼。
其实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商议的,鸿胪寺掌管着凶礼之仪式,将作监负责丧葬之器具,这都是有定数的。唯独这发丧的时候,前去吊唁的人等,规格以及赏赐的财帛这些,是极其考验朝臣们对礼制的了解程度的。
当罗彦到了偏房之中,等候上朝之余正在讨论此事的朝臣们看到是他,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
顺着那通明的灯火,罗彦将里头的人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气氛怪异的原因。李神通的两个儿子这会都在里头坐着呢,陪在他们身边的,自然是不少与李神通有旧的大臣和一干皇亲。
谁都知道罗彦和淮安王府的嫌隙。到现在为止罗彦出手了四次,蔡国公杜如晦能够下地走路,翼国公秦琼据说又要添丁了,赵郡王李孝恭已然精神矍铄,而长孙皇后虽然大家都没有见过,但是看李世民一提后宫就笑眯眯的神色,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唯独淮安王被拒诊了,然后,三个月以后,他死了。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一对比,也难怪李道彦兄弟俩要找罗彦的碴了。
和李神通交情颇深的,这几天也没少受这兄弟俩的哭诉。人嘛,毕竟也分个亲疏,这不,勿论罗彦是不是占理,这会儿罗彦进来就有人怒目而视。
“你还有脸进来?哼。”一个罗彦不认识的宗室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