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睡觉?明天要赶路,你姨早就搬去了上虞市,到时候先去你姨家落个脚。”清河她姨早先抢了程家的生意,没多久走了好运发了财,早就搬到大城市生活去了。想起了这事儿,凤玉又担心她心里有疙瘩,叹了口气,“你不要怪你姨,总归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人到这个年纪,总是容易看开得多。接下来她又叮嘱清河明早记得带上面饼,她连夜做好的,夜里不要到处乱跑不安全,还有,去了大城市之后要好好上学,不然会被瞧不起。
程清河点点头表示记下了,这时的她还没有感觉到不对,只是好奇奶奶为什么要叮嘱这些事,接着见凤玉张了张嘴,好似还有千言万语未说出口。
“清河~”她叹了一口气,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其实我多希望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这时门开了,程匀佝偻着背站在门口,慈爱地看了程清河一眼,轻轻挥了一挥手:“老婆子,差不多了。”
“哎,哎。”
刘老四看着最终被关上的门,沉默着点上了烟。
第二天程鸣日上三竿才起的床,发现时两位老人手牵着手并排躺在床上,带着慈祥的笑意,身体冰冷,早已经断了气,去了。
程鸣跪在地上单手捂着眼睛,压抑了哭声,眼泪却不间断地掉了下来。
有些老人在去世之前会有预感,原来是真的。
她终于反应过来奶奶为什么要说那些话,算是最后对她的关心吧?可惜她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出口。程清河呆坐在地上,眼底泛红,却干涩地流不出一滴眼泪。
有村民听见动静进了屋子,见眼前的动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节哀啊小程。”
“奇怪,今天早上老村长也去了。”
“什么?这么巧?”
“谁说不是,不过村长近来本来身体就不好,差不多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听着村民的议论声,程清河看着眼前的香案出了神。
程鸣推拒了村民们递来的红包,忍着悲痛为父母清洗了身体打算入殓,这天太热,放久了也不好,何况他们就要走,酒席自然也就免了。
他招呼清河去村里的木匠家里买两幅现成的棺材,订做肯定来不及了,村里向来讲究个死要有个全尸,肯定是要土葬的。
待清河买了棺材走在半路,泊油路上热辣辣的烫人,这才早上十点,太阳就已经不饶人了,她正越走越困倦,却听得后头哐啷一声,回头一看,推着运送棺材的木车的木匠父子俩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样怕是要晒死了的吧?程清河走过去使力将人拖去了附近的牛棚里。
再,一路走一路,看见了更多倒在太阳底下的村民。
刘老四守着睡得死沉的程鸣大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了程清河,却见她满头大汗,脸颊通红,不由奇道:“走个路能这样?”
程清河顿了顿,使唤他去把棺材扛了来。
程清河看着那山的方向,眼神有点冷,既然连刘老四都离不开这里,那么爷爷奶奶和老村长的魂魄,会去哪里?佛山白天浓雾不散,夜里才会恢复原来的模样,所以现在去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