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忘眯着眼睛望着这一群黄巾,思绪却飞到了天外。
张济这回吃了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着想,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对自己怎样,只能暗中下毒手。
那么短期之内,谁胜谁负,就要各凭背后的手段了。
张济身为司空,位高权重不假,但是这天下,有的是他惹不起的人。
比如皇帝刘宏,比如何皇后和他的屠夫兄弟何进,比如同为三公的太尉和司徒,比如十常侍,比如各地的宗室郡王,比如闻名天下的名士大儒。
自己只要交好这些人中的一类,就能给自己找到一张护身符,若是能变成这些人里的一员,那就更好不过了。
眼下的他,做不了皇亲贵胄,做不了三公九卿,更下不了狠心阉割自己去当公公,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刷声望,让自己名满天下。
只要获得了百姓的欢心,士人的敬慕,朝廷的看重,又何惧一个离死不远的司空张济。
获得百姓欢心,小恩小惠即可,获得士子敬慕,便只能著书立说了。获得朝廷看重最简单,皇帝刘宏和十常侍,全都是死要钱的主,只要给钱,怎么都好。
理顺了即将要做的事,张忘非但没感到轻松,反而一脸愁容。
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错,但是上天给他一样东西的同时,取走了他另一样东西。
他的缺陷就在于没有大局观,欠缺统筹规划的能力,好多事都是想到那里就做到哪里,不能按部就班、循序渐进的去经营。
这样的局面要是不改变,以后肯定还会有数不清的意外和麻烦找上门来。
张忘望向颍川的方向,心想: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个有丞相之才的家伙弄到身边来呢?
一个黄巾兵领了一个身躯魁梧的中年壮汉进了院子,对张忘道:“小郎君,侍御史大人的家将过晏来访。”
张忘正在沉思,闻言吓了一跳。
等到他回头一看,见黄巾兵把人都领进来了,顿时气得心肝都疼。
你丫的这是什么门房?
直接就把人领进来了,你是有多心怀坦荡?
你有征求过我的同意吗?
你不知道家里有很多秘密吗?
你肯定我愿意见他吗?
这人要是张济派来的刺客,我这会儿已经挺尸了好不好?
黄巾兵见张忘面色不善,知道自己大概做错了事情,说了一句“哎呀,肚子疼!”转身便跑的没影了。
张忘收敛了一下怒气,和颜悦色对过晏道:“过大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过晏恭敬道:“我家主人派我过来,请小郎君去赴宴。”
刘陶请我去赴宴?
张忘有种受宠若惊之感,一肚子怨气顿时跑得无影无踪。
他可以不把司空张济看在眼里,但是却不敢对刘陶不敬重。
张济不过是个贪鄙无耻的赃官,恶事做尽的蛀虫,少了他,大汉会多一丝生气。
刘陶则完全不同,这是正人君子,是朝廷的忠臣,是大汉的脊梁,少了他,大汉会失一分元气。
张忘注定做不了君子,但是这不妨碍他敬重君子。
回屋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又提了一桶冰块做见面礼,张忘心情激动地跟着过晏出了门。
过晏出了门,却并未回刘宅,而是领着张忘往上东门大街走去。
若不是从史书上对过晏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是个忠贞之士,张忘肯定以为过晏是和别人设了局,准备要害他。
尽管如此,他跟在过晏身后,心中依然有些惴惴,刘陶不是请他去赴宴吗,这到底是要去哪?
过晏领着张忘一路来到了一座豪华气派的宅邸前,这才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忘道:“小郎君一路跟随,就不问问过晏,到底要去哪里?”
张忘故作豪气地笑道:“刘大人忠义无双,过大哥侠义心肠,不论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都不会害我。既然如此,我何必要问?”
过晏深深看了张忘一眼,回头对那府邸的门房道:“侍御史刘公麾下过晏,应河南尹大人所请,携蜀郡张忘前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