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曾对毛无邪说过,杀人无算的江湖人物,只要心动杀机,身上便会散发杀气。过惯刀头舔血日子的江湖老手,可以轻易感受得到,此为之“心眼”。当时的毛无邪,杀人并不多,且依赖性甚强,并未刻意去钻研如何打开心眼。如今成了怪物,心眼自开,那大野猪的杀气,亦能预先感知。这,到底是祸是福,毛无邪也说不清。
野猪袭击前的寒意是感受到杀气,那丛林之中无所不在的东西,又是什么?莫非树木也和禽兽一般,是活的,有气息?想到这里,毛无邪都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毛无邪想起了蒋不老所说的五行之气,除了大粪中的“地灵之气”、磁石中的“金铁之气”,还有“青木之气”、“沧海之气”和“烈焰之气”。这,说不定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青木之气!如果真是青木之气,为何会聚于自己身边?对了,适才满心惧意,五情之中,恐惧属水,水生木,因此引来了青木之气!按那老怪物的说法,自己八字属木,若修炼“地灵神功”,吸取青木之气,内力修为可至卜半夏那般境界!真能如此,离报仇不就大大跨近了一步?
“苍天作弄我,想我痛苦不堪,生不如死,老子非要活下去,与苍天好好斗上一斗!变成野兽,那又如何?我的心依然是人心,素芹九泉之下,一样爱这我这个怪物!我不仅不能就此死了,还要活得开心,气死那个是非不分的混蛋老天!上天不是有好生之德吗?待我连成神功,重出江湖,大肆杀戮,让老天看看他有多无能!”毛无邪打定了主意,顿觉移开了心头大石,一阵舒畅。
狂奔了良久,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毛无邪再也不用逃避,凭野兽本能,回到了野猪山坡。那六百余斤的野猪王与另一头死野猪还在,几只乌鸦与秃鹫本在享用美餐,看见毛无邪,连忙飞走。毛无邪撕开野猪皮,扯下一条猪腿,生吞活咽,开怀大嚼。野兽又如何,文昌、陈不凡与丁和尚,不也是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世人狼心狗肺,明明龌龊卑贱,却满口仁义道德,难道能与野兽相比?既然老天硬让自己做野兽,自己便做个百兽之王,先在秦岭中威慑百灵,然后再回江湖,让得罪自己的人以血还血!
两头野猪加在一起,重近千斤,毛无邪也懒得将其搬回石洞。既然自己已成兽类,未必要在石洞栖息,苍天为被,大地为床,何等自在!若实在遇上风霜雪雨,自己如今已是百兽之王,无论到了哪里,群兽都得借出地方让兽王居住,否则杀无赦!
饱餐生肉后,毛无邪立即进入橡树林,盘膝坐下,按记忆中的“地灵神功”口诀,开始练功。不料行气到天黑,居然毫无进展。当晚便在林中歇宿,第二日又再苦练,饿了便吃野猪肉,渴了喝山泉水,如此一连数日,功力依然全无提升。
“地灵神功”本是吸取地灵之气,由属土的“足阳明胃经”与“足太阴脾经”开始行气,按五行相生,分别在五脏与六腑间的经脉循环,将地灵之气运化全身,转为五行之力。毛无邪所要吸纳的,则是青木之气,是否该由属木的“足少阳胆经”与“足厥阴肝经”开始练起呢?循环路径不用变,只是起于木经,便当有成。只是这般过了两日,还是收效不大。
该死的莫牢头,竟将“地灵神功”秘籍烧了,不将这厮碎尸万段,实难吞下这口恶气。那混蛋不仅烧了秘籍,还收买了一个姓白的大夫,灌了毛无邪一碗巴豆汤,结果泻得死去活来,那白大夫据说是开了个什么“成德堂”,以后也非杀了不可!如今只凭心中残缺不全的记忆,怎么练功?这事也怪毛无邪自己,异人蒋不老已说得明白,若想报仇,那本秘籍有莫大帮助,但他居然没放在心上。回想蒋不老那老怪物,是喝了毛无邪不少鲜血,才不好意思,露了点天机,毛无邪没当一回事,只当寻常书籍胡乱看了几遍,确是最大的失策。
青木之气是找到了,却无法吸纳于身,为己所用,毛无邪内心的沮丧,当真无法形容。他极力回忆,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什么土生金、金生水、肝属木、心属火、思属土、恐属水之类,这些他早就懂了,与练功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