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行不足为惧,当年他的两个弟子,门修思和桑卒,也是不知所踪。文兄,你我同生共死多年,为何陈某人如此不近人情,连孩子也不放过,就是深悔当年布置不周,让那两个心腹大患得以逃脱。如今,也该查个清楚了。”陈不凡不理毛无邪的话,自顾对文昌说道。
“李天行祸害人间,是七年前的事,无邪自幼拜我为师,学艺已有二十年,一向并无不妥。钱眼开那江湖异人,也非无名之辈,是否门、桑之流,日后自会详查。诸位江湖同道,今日邪教帮凶卜半夏已除,大事已了,这狼牙山也是名胜所在,景色甚佳,有‘北方小黄山’之称,天时尚早,何必急着下山,埋葬尸体后,好好游玩一番,如何?”文昌似不愿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扯开了话题。
众人知趣,纷纷答允。狼牙山奇峰林立,雄伟险峻,山中飞瀑流泉,苍松翠柏应有尽有,也是隐士修身养性之地。传说鬼谷子先生王禅也曾在这狼牙山棋盘坨上习武修行,这山顶最大的一株千年古柏,枝分五桠,冠盖如云,正是他架兵刃的地方,神兵仙器,将树身磨得光滑锃亮。西天门侧尚有天然溶洞,石笋石柱生得穷奇万状,鬼斧神工,堪称奇景。
“师父,可否让我先埋葬了这两个孩儿?”毛无邪又请求道。
文昌略一沉吟,说道:“暴尸荒野,本非侠义所为。苇儿,你留下帮他一把,将两个小儿好生葬了。我与各位前辈先行下山找寻卜半夏尸首,你完事后来再来找我。击杀邪教高手卜半夏这等大事,若不为你庆功,为师也脸上无光。”
文昌的第四弟子乐苇答应一声,其余人跟从文昌沿来路下山,不多时,棋盘坨一片冷清。
“好家伙,真是邪教妖人,毫无人性,连自己的亲生孩儿也杀!”等众人走得人影不见,毛无邪才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毛师哥看着别人的孩儿,想起自己的小稚了吧?可惜啊,你险些搭上了一条命,始终无法救得两个娃娃。我说,你上山时不亮剑,真的打算和事先那姓卜的好好聊一聊,看能否保住两个孩子?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暗通邪教?”乐苇拍着毛无邪的肩膀笑道。他是文昌关门弟子,自幼得毛无邪照料,两人情若兄弟,无话不谈。
“我想什么,还是你猜得最准。没想到不过一个半月,卜半夏武功竟然突飞猛进,这次差点丧命,千万别告诉你嫂子啊。”毛无邪拿起瘦子张祥小留下的半截单刀掘着土,轻声说道。
“不说就不说,那什么‘见钱眼开’叫花子传你的心法,你不是说一直未能领悟吗?怎么今天能拿来救命?”乐苇也拔出长剑帮忙挖坑,同时问道。毛无邪涉猎别派武功的事,其实不仅对文昌提过,连乐苇都知道。
“卜半夏的内力奇特无比,在我体内进出自如,生死全操纵在他手中。不仅能用我全身穴位发出无形气劲伤人,更能随时让我四分五裂,乃至碎尸万段。他却想不到,如此神奇的真气贯体,在体内不依常规横行无忌,竟然让我领悟了钱眼开的心法。练不成那救命绝招,皆因我不敢改变自己真气流向而已。如今外侵真气乱窜,都未引动我内息逆转走火入魔,那还有什么顾虑?于是我反客为主,悄悄引导他的真气解开被封的穴位,蓄足内劲,趁他心神打乱时反击,还真逃出了鬼门关。”毛无邪觉得这些事没有必要向师弟隐瞒,照实说道。
“毛师兄该算因祸得福了吧?恭喜啊,又习得一门绝技。”乐苇也是羡慕异常。
“是福是祸,还真说不清。陈不凡那厮,又疑神疑鬼,若非我早已向师父禀报过,今天师父也不知道该如何为我分说。他居然怀疑我与邪教勾结,哼,我看他残忍好杀,连妇孺都不放过,邪教要找,也会先找上他吧?”毛无邪苦笑道。
“别想这些烦心事了!我说,毛师兄那儿子小稚,也有五岁了吧,怎么连个大名都没有?若是个不认识字的村夫,不会为孩儿起名,那倒罢了。师兄可说无书不读,识穷天下,怎么连个名都不会起?”乐苇换了话题。
“名字岂能乱起?既要文雅,又要有天地灵气、阳刚之意,而且须得带有飘逸之情,雍容华贵之态。只恨我读书不够,想不出什么好东西……”说到自己的儿子,毛无邪似乎开始从对两个孩子的哀悼中醒来,开始滔滔不绝。
“停,停!别在说下去,有个好名儿,要不要?”乐苇听得头大,这套老生常谈,他听了五年,耳朵早起了茧子。
“还不快说!”
“就叫毛毛虫,如何?”乐苇坏笑道。
“去你的!”毛无邪挥拳作势要打,乐苇早就溜出了数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