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紫辛刚到院门口,清雅琴声就如柔波浅浪般透穿进她耳膜,心里火气瞬间抚平了一大半。
不愧是宫里名噪一时的琴师!!
她通过荣玥儿的记忆,知道驸马爷一手好琴,声如其名:墨音。琴弦在他十指间,音走细腻时,如若淡墨勾描,从容执笔写意高山流水的秀美,而当扫弦疾音时,又如大气一挥毫,泼墨为画,十里江山的经年岁月倾刻显于眼前流转。
荣玥儿离世前的弥留之际,是他在那湖心亭中,淡焚沉香,拂弦一曲离人悲歌,琴声里,浩阔天地仿佛都虚化了,世间只剩这一对即将天人永隔的夫妻。荣玥儿靠着他后背,千千万万个舍不得,最后又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之所以会成婚,自然是荣玥儿先看上了他,之后出了件联姻的事,荣玥儿不想嫁给仲天国的二皇子,听说那人是个长年卧床的病秧。荣玥儿便以死相逼,荣王无可奈何之下,应允了荣玥儿招墨音为驸马,但墨音提出了条件,只做名义上的夫妻,他可以做到驸马的责任,但不做驸马应有的义务。
接下来的四年,他也履行了他说过的话,对荣玥儿宠到极点,凡事以荣玥儿为先,事无巨细,体贴又入微,各色男宠扎堆送给荣玥儿。
荣玥儿看上他,不外乎长得好看又会弹琴,对他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爱慕,当大把男宠左右相伴,驸马这么懂事,荣玥儿也就笑纳了,此后才开始过起了荒银的生活。
可以说,是驸马爷亲自把公主大人宠成这样的,有夫如此,荣玥儿也算没白嫁。
“公主,进来坐吧。”琴声停,温和的嗓音响起。
舒紫辛干干脆脆的推门进去,来都来了,也被发现了,她还别扭啥,再说这一趟可是来算帐的。
墨音从书轩里出来,手里还是那盏暖光红红的灯笼,不过胳膊弯里搭了件斗篷,走近她,斗篷披到她肩上:“夜深露重,下回记得添好衣物再出门。”
“行了吧你,”舒紫辛不领情,但也没撇开斗篷,走到院中的石凳,翘二郎腿一坐,道:“驸马是不是知道本公主要来抽人,所以先献上一份关心,好叫本公主心里软上几分。”
话完,舒紫辛把鞭子丢石桌上,证明她确有抽人的心思。墨音看眼鞭子,唇角淡笑起了从容,灯笼轻放在鞭子旁,道:“锦秀他们太思念公主,才会一时言行无状,公主息怒,墨音代他们向公主赔不是,也请公主原谅他们。若公主要罚,那墨音,在此受领,说到底都是墨音治家有失,听凭公主处置。”
舒紫辛听完,很想为他这番说词鼓掌,他为别人求情而自个领罚,态度还极为诚恳,好似她一鞭子抽他身上,他也没有半句怨言。但是,如果她真下了手,她就是个责打贤夫的恶妻。短短几句话,说得于情于理全占了,叫她想打都没法打。
哼,千年狐狸!打不成你也得好生捉弄你一把,不是一直守身如玉吗?
呵呵,老娘今晚尝个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