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是否可以告知?”杜涵凝抬眸看向淑妃淡声问道。
“睿王妃一起走走吧。”淑妃却是没有回答,只是邀请杜涵凝一起逛御花园。
“很是荣幸。”
两人并肩走在小径上,犹如繁花簇拥。
“睿王妃,本宫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淑妃娘娘既然都这么说了,心中必然已经有了考量,当问不当问,淑妃娘娘定是有了决定。”
“睿王妃果然不同凡响,要是仅凭着谣言来判断一个人的话,确实有失偏颇……”淑妃停住了脚步,看着杜涵凝沉声说道:“本宫想要问的问题是睿王妃你是否真心喜欢睿王?”
杜涵凝也停下了脚步,但是对于这样一个问题怎么会是从淑妃的口中问出来?
“是,我爱宸。”
坚定的话语,坚定的眼神看向了淑妃,她没有隐瞒的必要,淑妃的亲切温柔从来都不是犹如赵皇后那般的虚伪,她总是让人感到很是舒服,她是宸信赖的人,亦是她可以信赖的人。
她和宸之间的相处毫无暧昧,却像是亲人,这样的亲情在宸和宣圣帝的相处中都未见过,她这样说并不是想要向淑妃宣示或是炫耀什么,她仅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淑妃温柔的笑意变得像是欣慰,就像是看到了晚辈成家立业一般,眸中含着沧桑和期盼。
淑妃何以有这般的眼神,她也只不过二十六岁而已,只比她大了八岁,还是年轻的很。
“那就好,睿王是个内敛的人,他不会将自己的喜好表露出来,但是他却是对你很是关怀,种种迹象也都表明了他很喜欢你,也许要用上你的那个字,爱,那种宠溺的眼神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但是他在看着你的时候却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而我今天问这个问题,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也许你会问为什么要相信你,但是你的举动还有你的眼神都告诉了我,你说得是实话,你的眼睛很漂亮,澄亮如水,却是在说到睿王的时候会泛起潋滟的波光,”说道这里,淑妃轻笑了两下,接着道:“好像说得有些夸张了,睿王妃不要见怪。”
杜涵凝轻声道:“不会,淑妃娘娘心细如尘,连我和宸都没有发觉的细微动作,却是被淑妃娘娘给观察出来了。”
“爱情这回事,都是当局者迷吧。”淑妃看向远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幽,尽处像是埋藏了无尽的爱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淑妃转会了眸光,轻笑道:“不过庆幸你们两个人彼此清楚的认知到了这一点……睿王妃,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爱睿王,他……他受了很多的苦。”
淑妃请求的话语,犹如长辈一般的交代,让杜涵凝不禁疑惑淑妃会是轩辕墨宸的什么人?难道也是秦家的后人?附中的覃仲言是宸的小舅舅,难道淑妃会是宸的小阿姨?
可是淑妃闺名孟怡君,是太傅的独生女,而且年龄上也是对不上的,覃仲言是秦家最小的子嗣,没有更小的了。
“我会的……宸受的那些苦已经过去了。”
“是本宫多言了,这些不用本宫来说,睿王妃也是会做到的……其实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睿王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也就是小琉和小璃这般大的年纪,却是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
看着淑妃脸上是一副怀念而又惋惜的表情,杜涵凝想淑妃应是在宸小时候就识得的,那时候秦左相和太傅同朝为官,据说关系也是不错,只是出了那件事之后,孟太傅也是受到了不少影响,沉寂了很久。
“睿王妃,不会介意本宫向你说了这么多……宫中孤寂,许久没人说话,这就话多了些。”淑妃淡笑。抱歉的说道。
“没事,若是淑妃娘娘不介意,都可以说来与我听。”
“好……我们到那亭子里坐着聊,那里备下了茶水糕点。”
淑妃亲昵的挽住了杜涵凝的手,向着亭子走去。
轩辕墨宸从慈安宫中折返,来到御花园中看到的就是淑妃和杜涵凝相谈甚欢的模样,走近杜涵凝的身边,手放上了杜涵凝的肩头,轻声唤道:“阿凝。”
“宸,你来了。”杜涵凝伸手覆上肩头的大手,抬头看向轩辕墨宸。
“既然睿王回来了,本宫也就不再占着睿王妃了,不知不觉也过去了个把时辰,本宫也该回宫了。”淑妃起身说道,招过宫女去将轩辕墨琉和轩辕墨璃两人给唤了回来。
“淑妃娘娘,告辞了。”杜涵凝起身,说道。
坐在马车内,杜涵凝将白沫的事情告诉了轩辕墨宸,轩辕墨宸见杜涵凝没事,只道这件事情他会在宫中调查,而太后召他过去,一是想要见见他,二是也关心赫连明珠作为和亲公主的事情。
突然,杜涵凝看着轩辕墨宸的俊颜,却是淡笑不语。
轩辕墨宸被杜涵凝看得是莫名其妙,伸手抚了抚脸颊,难道他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可是阿凝也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阿凝,你在看什么?”
“宸,我在想淑妃和我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和眼前的你是同一个人,怎么差别这么大?”
其实这其中的转变只叹是世事万变,她可以知道,但是听着淑妃说道宸小时候的模样,再看到眼前冷酷的他,实在是不能将其重合起来。
“淑妃和阿凝说什么了?”
“你小时候的事情。”
淑妃和她说了不少宸小时候的往事,那个时候宸虽然只有四五岁,却是天资聪颖的很,比他们一起的几个孩子都来得思维敏捷,但是却也是最调皮的一个,完全不是此时的这般的冷酷。
有一次,他们一群孩子在秦左相府中玩耍,将秦左相珍藏的一本古书集给弄散了,众人担心害怕受到秦左相和家里大人的惩罚的时候,轩辕墨宸却是想出了办法。
他拿出一本话本子,将那本古书集给夹在书中间,再将书打了开来,特意晃倒秦左相的面前很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秦左相见轩辕墨宸看书这么认真,很是喜悦和欣慰,笑着走近,却是发现他手里的书赫然是一本风月话本子,秦左相立时大怒,从轩辕墨宸的手中夺过书,看也没看的扔到了一旁的池塘中,轩辕墨宸想要上前去捞那本书,训斥了他一番。
这时他的小舅舅覃仲言就出场了,看着被秦左相逮着的轩辕墨宸,大声道:“阿宸,你把父亲的书弄到哪里去了,那可是珍藏版的古书集啊。”
被覃仲言这么一声,秦左相有些愣神,低头却是见轩辕墨宸指向了池塘,顺着眼光看过去,池塘里赫然是漂浮着两本书。
其中一本赫然就是他的珍藏孤本,差点晕厥过去,轩辕墨宸还扶住了秦左相,一副关心的模样。
当秦左相问道轩辕墨宸为什么要将那本书夹在风月话本之中,轩辕墨宸理直气壮的回道,他是怕将那本书给弄坏弄脏了,所以随便找了一本书给垫着。
一番话说得秦左相又是痛心又是欣慰,最后这古书集被毁坏的过错没有怪到任何一个人的头上,因为秦左相也只当是他自己将书扔到池塘中,损坏的,谁也怪不得。
杜涵凝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样一个缩小版的轩辕墨宸,机智的耍着小聪明。若是没有那件事,他必然是快乐的长大,那也将不是此时这番的模样。
“这件事是发生在外公灭门之案的前一个月,那次外公训斥我的话,我还记着,身为皇子,必当是学有用之才,为国效力,若是为君,必当竭诚为民,一心为民着想,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是看些闲书。”
听着杜涵凝提起往事,轩辕墨宸说道,会这样教导她的外公怎么可能通敌卖国,而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罪行?
杜涵凝知道轩辕墨宸又是想起了往事,伸手环住了轩辕墨宸的紧窄的腰身。
“宸,是我不好,提起了旧事,只是从淑妃那儿听了些你小时候的事情,就顺口说了下。”
轩辕墨宸的手在杜涵凝的背后轻抚上杜涵凝的长发,轻声道:“阿凝,不用自责,死者已矣,外公的冤屈自是会洗刷。”
“宸,淑妃和你是什么关系?”杜涵凝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在宫中的时候她没有问淑妃这个问题,而且她觉得就算她问,淑妃也是不会回答她的,这里面好像还隐藏着一段她不愿提及的往事,她一直都是避开了这个话题。
轩辕墨宸犹豫了一会儿,凑近杜涵凝的耳边轻声说道:“淑妃和小舅舅曾经是恋人,小的时候都是一起长大的,只是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分开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杜涵凝很是惊诧,猛得抬起了头来,却是撞上了轩辕墨宸刚毅的下巴。
在马车外的荷琴只听得“砰”的一声,撞击的声音。
轩辕墨宸不防杜涵凝湖突然抬起了头,被撞了个正着,却是先拉开杜涵凝揉着头顶的手,忙声问道:“阿凝,痛不痛?”
杜涵凝连忙摇摇头,她被撞到的是头顶,没有很痛,倒是被被头顶的簪子给戳了一下,有点疼,但是宸被撞到的可是下巴,她头顶还有簪子,只见他的下巴已经泛起了红色。
杜涵凝伸出一个手指,轻戳了一下轩辕墨宸的下巴,只见他的桃花眼一抽。
“宸,你很痛吧。”杜涵凝讪声说道,她这一撞力道好像是大了些,居然撞红了,那一会儿肯定要青紫了。若是宸的下巴上是一块青紫,太有损他俊美的容颜了。
轩辕墨宸摩挲了一下光洁的下巴,这点痛真得不算是什么,“不痛。”
杜涵凝伸手给他轻揉了两下,“我只是太诧异了,没想到淑妃和小舅舅还有这么一段。”
看来淑妃这么关心宸和她是和覃仲言有着关系,不禁问道:“那淑妃值不值得,小舅舅还活着。”
若是淑妃知道的话,怎么还会进宫去,看她的样子也是一直没有提到覃仲言。
“小舅舅不让告诉她,她不知道。”
怪不得淑妃对于爱情会有这样的一番很是感慨的样子,她也是一个苦情的人,恋人还活在世上,却是不知道。现在还要陪伴在将恋人一家满门抄斩的宣圣帝身边,当年的事情造成的悲剧也不再少数,她说宸受苦了,她何尝不是受苦了,那满是沧桑的眼神,仿佛看淡了世间。
回到睿王府中,圣旨果然已经传下来了。
杜涵凝和赫连明珠的比赛定于三日后,也就是五月三日,在流霞台进行比赛,比赛的题目未定,到时再回公布。
流霞台是在楚阳皇宫之外的一方高台,皇家有什么活动都会在那里展示出来,百姓在高台之下可以观看,看来这次的比赛,是要公之于众的。
杜涵凝想着先回挽岚苑中去取些祛瘀的药膏,她可不想让宸顶着一块青紫出门,可是走到挽岚院的门口的时候,银子突然蹿入了她的怀里,随即又是听到了莲心唤着银子的声音。
银子又跳到了她的肩头,寻了个舒服的位子趴伏着,小脑袋磨蹭这杜涵凝的脖颈,杜涵凝被它的柔软的毛蹭得有些痒,忙推了推银子,让它乖乖的不要动。
转过门,就见到要跑过来的莲心,满是焦急,有了银子昨天跑出门的事情,她可是担心银子又是突然跑没影了,见到出现的杜涵凝,和趴在她肩头的银子,顿住了脚步,原来是王妃回来了。
杜涵凝进了院子,莲心的身后,覃仲言正指挥着丫鬟仆从在搬着东西,那些个箱子若是她没有看错,正是她出嫁之时的陪嫁嫁妆,这是要做什么?
“莲心,做什么搬这些东西?”
“这是让王妃搬到蕴清院中去,所以正收拾着东西,王妃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指挥着众人的覃仲言听到杜涵凝的声音,回过身来,说道。
阿宸已经决定和杜涵凝在一起,而且阿宸的个性他很清楚,必然只会有杜涵凝一人,既然两人都在蕴清院中同榻而眠了,那干脆就一起搬到蕴清院中去,省得在两个院子间奔波。
杜涵凝此时见到覃仲言,不免仍是有些感伤,昔日的恋人在宫中陪伴着抄斩自家满门的仇人,他是知晓的,她觉得覃仲言和淑妃两人很像,温和中带着沧桑。
“哦……”杜涵凝说道,向一旁让了让,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开来,她的药还是一会儿再取,偏房里的东西有莲心在,必然是不会让人给收拾去的。
看着那些她出嫁时的嫁妆箱子,还有宣圣帝那时候赏赐下来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在她的院子里。从来都没有动过,而秦仲言当初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了她,从来都没有来索取过,她也没有从来动过,箱子上面都能看到明显的灰尘,丫鬟一掸,扬起了一层的灰土。
“覃管家,这些东西都拿到库房里去。”
杜涵凝指着其中几口很多积灰的箱子说道,这里面都是些字画古董玉器还有皇上赏赐的东西。
覃仲言听到杜涵凝的话,微微诧异,拒绝道:“王妃,这些都是你的陪嫁和皇上赏赐的,还是你留着……”
“覃管家,不用说了,都说了这些东西是我的,那怎么处置还不是我说得算,还有我的不就是宸的,宸的不就是我的,一家人不用分得那么清,就算是在我那里,也只是随便扔在那里,就和现在一样,还不如交由覃管家一起保管。”
这些东西她还真得是从来没有关心过,上着锁扔在角落里,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了。
覃仲言不再推辞,“一家人”,这个王府现在是真正的有了女主人,终于真得是一个家了。
“好,若是王妃需要的话,就自己去取。”
覃仲言重新指挥着仆役将箱子往库房搬去,看着这些从自己身前过去的大红箱子,上面大大的“囍”字还没有拿下,只是如今已经褪了色,蒙了尘。
此时见这“囍”字,杜涵凝却是有些微的波动,那时成亲之时,见之却是极其的淡定,还有着反感。
“王妃,你怎么过来了?皇后召你进宫有没有刁难你?”莲心走到杜涵凝的身边问道。
杜涵凝回过神来。
“来取些药,这小药房看着蕴清院里若是还有空的屋子就一并收拾过去,莫要让人发现。”
“是,王妃。”
“王妃这里还要一会儿才能收拾好,你还是先回前院,您要什么药,我等会儿取了过去。”
莲心看着忙碌的丫鬟仆役还有灰尘乱飞的院子,建议的说道。
“也好。”
等将挽岚苑和蕴清院都收拾整理好,已然是下午落日昔称,月上柳梢时分。
蕴清院的院子里的外廊和小径之上摆放上不少原本在挽岚苑中的花卉,使得原本大气的院子里多了几分婉约。
而蕴清院的卧室里,也被重新给布置了一遍。
一进门的仍是那张圆桌,再往里面,原本放着九霄琴的琴架的位置,摆放了她那张铺着白狐裘的贵妃榻,这个位置对着窗口,正是她习惯睡午觉休憩的地方,推开窗,正是那片曼曼桃林,风中的花叶翻飞,吹来甜腻的芬芳。
这片桃林的桃树品种不知宸是从哪里寻来的,花开三季,却是不结桃果,唯有冬季凋零,此时离着冬季还很遥远。
而九霄琴的琴架被放在贵妃榻的另一侧,紧临着靠墙放着一张不大的书案,笔墨纸砚均由在那里,靠墙的书案上摆着一个书架,两层三格,正是她之前命人制的那种,小巧的,就是放在屋中,方便她取书看,上面摆放着一些医术还有一些消遣时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