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铠甲着身,手中紧握红缨长枪端立于牌坊两侧,成形列队以参差叠高之态,无论远观近看都给人种冷寂的肃然。牌坊后的山道,看似弯曲难行,实则已经早早被人休整过,在原先的基础上已经扩充了不少。黄毅在前方带路,赫连烬等人则前后跟着。
夏日的炎热来得太早,不过食时刚过些,那隔着树枝投下来的日光就让人感觉到了一股闷闷的热。此行都是习武的人对外界的的冷热变化都有一定的抵抗,却无一例外地感到了那股热力。难道,这问剑山当真有什么不同之处?
自从掉进北蛮荒原的冰湖一次后,鱼璇玑就对热力有股淡淡的排斥,纵然寻常时候身体都是温热的,可她的体温还是跟正常人相比稍微低一些,不过感受不到如赫连烬身上那般冰冷的气息。
“娘子。”并肩而行的赫连烬忽然靠近,一只手牵起她放在广袖中的素手,嘴角弯起邪肆地挑着好看的眉眼,低声道:“我们一起走。”
被那冰凉的大手握住,清凉之意顿时传遍了全身。她不着痕迹地舒口气,回眸朝他似嗔似怪一瞥。赫连烬但笑不语,脸上明媚的神情越发张展。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只是声线比较淡,可身边人都是高手就算不故意去听那话也窜进了耳朵。又见两人旁若无人“你情我浓”,几人的眸光都跟着微微一变,却没有人开口说些什么,赫连烬也不管那么多,牵着她的手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问剑山整体并不算特别高大雄伟,但却也是险峰一座。从山脚到山顶的路都修理过的,走起来也算是平坦。一行人的速度并不快,上山只用了半个时辰的光景。到半山腰时,山梁处修建有高亭一座,并有侍女几人在侧等候。黄毅说,这是陛下的安排,怕各位贵客上山一路渴了,故而再此备下解渴的水酒。
司空珏一袭银丝绣玉簪花白袍,广袖飘举,其形貌犹若谪仙,山风突兀地吹拂便令其人有股风吹仙袂飘摇举的姿态。他浅棕的凤眸带着清浅如风又似湖水般无波无痕的静寂,怅然一扫目光便落在了与赫连烬同样一身玄色的鱼璇玑身上。赫连烬是流光暗绸裁剪得当的窄袖紧身袍服,腰悬紫玉蹀躞带。而她则是黑绡纱直裾长裙,暗红绣苍龙在野图案的腰封掐住那纤纤细腰,红与黑视觉冲撞中衍生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妖娆。
他目光中没有过多的情绪,却觉得那一袭黑衣的两人甚是般配。心中还不及问自己为何这样想,便瞧见了赫连烬威慑的目光,不准他再多瞧鱼璇玑本分。唇紧抿着的人蓦然勾唇直接忽视了他的警告,道:“本王突然想起来,渊王似乎还欠本王一个人情。”
“额?”鱼璇玑本来在暗中观察这里的地势位置的,没想到司空珏会突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短暂的错愕后,她抬首与司空珏对眸,道:“桐封王说清楚些?”自己欠他一个人情?准确地说要真欠,就是她还在做安陵的时候被冤是妖孽遭遇流放。时隔一年多后她让陨圣楼的人查过当初事情始末,竟发现司空珏为她不止一次向襄惠帝求情。
原因为何她不想去追究,但这件事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然就不会有藏灵山庄的事情发生。他们的位置就注定了将来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她也不愿花心思在赫连烬以外的男人发现。当然,除了她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若他也算是个男人的话。
司空珏对她的反应表现得很淡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般,倒是旁边的赫连烬脸色铁青起来。他一如之前淡淡笑道:“本王记得便是。”
“呃……”这话,貌似有些无厘头啊!鱼璇玑朝身边男人眨眼问他是否清楚司空珏的意图,换来他冷哼一声掏出块手帕在她脸上胡乱地擦着,这下鱼璇玑更加愕然了。
这些个男人都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哼!”妻奴!瞅着赫连烬那明显因吃醋而做出的幼稚举动,司空凌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对黄毅道:“一大早就宴请本王,这么磨磨蹭蹭的莫非是要一步步挪上去等着天黑好开宴?”
“凌王莫怒,我们这就起程。不知摄政王、渊王和桐封王同意否?”黄毅倒是将中间调剂的角色做得有模有样,见那三人没什么表示,权当是默认了他的做法便挥退了准备上前伺候的婢女,为他们引路继续上山。
这次花的时间算是多了些,明明就没有多长的路可走了老半天才走出一段。山路上要么山林密布,要么乱石嶙峋,不然便是荒草丛生灌木无涯。这么绕来绕去的,倒是让司空凌等人都心有不满了。万俟楚这是以黄毅带路来告诉他们,这山上遍布机关没有那么容易逃脱。哼,今日他万俟楚摆下的是龙头虎骨宴他们都敢来,又岂会害怕这小小机关。
心头怎么不爽快但没人支吾一声,兜兜转转了两刻钟后,终于在一片茂密的毛竹林后看见了一座座精致连接的屋子。隐匿在青翠中的褐黄的竹屋建得很是精致,屋檐四角都挂着一只只碧绿色的翡翠铃铛。山风一吹便可听到叮叮当当的琳琅作响的声音,煞是悦耳动听。四人脚步齐齐一顿,将目光对向了黄毅,那一致的眸光似乎都在传达同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