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人都偷偷抬眼去瞧太子爷,只见夏侯洵面色沉静如常,冷冷一笑,看向魏公公:“魏公公果真深得父皇信任,传位圣旨如此重要的东西,父皇不交予夜贵妃,却交予了你,倒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底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的确,这事情,当真蹊跷。
魏公公亦是从容不迫,将圣旨朝向众人,上面赫然是崇华帝的笔迹,并且,有鲜红的玉印,此圣旨是真的。
“太子爷也看到了,此圣旨乃先皇亲笔所书,奴才对圣旨的内容也颇感诧异。但,圣旨就是圣旨,皇上金口玉言,不容亵渎,太子爷……哦,不,现下应叫你夏侯洵了。夏侯洵,得罪了!”
说完,魏公公拍了拍手,两列侍卫持剑冲了进来,将屋中人团团围住,而大门,已被锁了。
“先皇谕旨,缉拿夏侯洵入天牢,不得有误!”
冷冷的声音,却是狠绝的命令,几名侍卫当下就向夏侯洵冲来,而夏侯洵此时所站位置,是床边,左边是寐夜,右边是魏公公,前方是匍匐一地的臣子,而带刀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尽是死路。
他冷冷一笑赤手空拳便朝刀光剑影迎去。
便在此时,灯熄了。
一道凌厉的剑风横空划过,夏侯洵的手腕已被人捉住,略带清香,是静夜宫中总燃着的熏香气味。
“若想活命,就跟我走!”
寐夜的声音冷静异常,不容抗拒。眼前刀光剑影,夹杂着一室人慌乱的呼喊,场面着实混乱。
便在寐夜说这话的时候,大门忽然洞开,冲入几道身影,看那身手,想来应是宦官无疑。
腹背受敌,身边又无亲信,若想从这里逃出去,倒还只能听寐夜的了。
手中被塞进一样冰凉的东西,夏侯洵凭感觉知道是柄软剑,也就不客气了,当下拿着便与窜至跟前的宦官交起手来。
说来也奇怪,黑暗里,自始至终他都瞧不见寐夜究竟在何方,可抓住他手腕的那一双手感觉却如此分明,侧过头去看,身旁只是黑暗,倒像是寐夜已完完全全融入了这样深沉的黑中。
不过,他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寐夜的气息,离自己很近,便在自己挥剑挡去一个又一个宦官时,身后响起几声哀嚎,有黑影倒地,是想自他身后袭击的侍卫,已然被人解决了。
这寐夜的身手,当真高不可测。
“来人,快点灯,不要让夏侯洵跑了,给我捉活的!”
魏公公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尖细而狠毒,夏侯洵知道,一旦灯火点亮,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身后寐夜的气息转了转,离他渐远了些,却是朝宸曜宫的最深处走去。夏侯洵当下也不迟疑,也跟着往后退,奈何身前人逼得太紧,他一时间倒是无法全身而退。
便在此时,一股子妖娆异香弥漫过鼻间,顿时整个宸曜宫似乎都被香雾笼罩起来,扑通通几声,一屋子的人相继往地上倒去。
都晕了!
“走!”
寐夜只简单说了一个字,夏侯洵立时反应过来,跟着她的气息朝宸曜宫深处奔去。
早先在建造大瀛皇宫时,开朝君主为防日后有篡权夺位逼宫之事,早已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便是在设计时专门让工匠在宸曜宫中修建了一条密道,不深,不过通往流光河,流光河水有一条分支恰通往宫外,这便是如今夏侯洵唯一一条生路了。
初见到密道时,夏侯洵也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安安静静跟着寐夜前行。此时寐夜的身形已完全显现,便是在如此危急时刻,依然婀娜多姿,风采不减。
“这条密道魏公公可知晓?”
“想来应不晓得,此密道只有历代帝王知晓。”
夏侯洵停住了步子:“那夜贵妃为何会知道?”
寐夜回头冲他柔柔一笑:“太子爷若一直这么站着,保不齐魏公公会发现这条密道,到时候,寐夜便无能为力了。”
她的声音温柔,却极有震慑力,夏侯洵又加紧了几步跟了上去,头脑里只回想着崇华帝临终时对他说过的话:“你身边,有两人要提防,魏公公和寐夜。”
再闻到寐夜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夏侯洵突然间全都明白了。
“父皇所中的毒,是你下的?”
这一回,寐夜没有回头,只是坦然承认:“是!”
想了想,又道:“自从我入了宫,这毒便已经下了,藏在日日点燃的香里,慢性,要磨十几年的功夫,不过足够隐蔽,烟气吸入,融于骨血,便是医术再高超的人,也查不出分毫来。”
“便是现下你身上这味道?”
寐夜笑了:“太子爷好生聪明,不过放心,寐夜不会害你!”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你不会!”
“为何?”
“你想要皇位,离不开寐夜的帮助,更何况,寐夜的命本就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