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贵妃见她口气颇大,心事仍是沉重,忧心忡忡道:“妹妹话说的倒是满,皇上眼下已然疑到咱们头上来了。再这般下去,妹妹不怕惹恼了皇帝,惹祸上头么?”
萧清婉不置可否,将手里的奶羹一饮而尽,递与青莺,才又说道:“他疑心不疑心,有什么打紧?”宸贵妃听了这话,不觉一怔。萧清婉又笑道:“姐姐便是这等胆小,才会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有时候,有些事,是要放手去做的。只顾谨小慎微,是成不得大事的。”
宸贵妃喟叹道:“论及胆量谋略,我是及不上你。然而你也得拿稳了才好,咱们萧家全族的荣辱前程,可就全押在这一局上了。”萧清婉微笑道:“姐姐安心,若无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敢贸然出手的。”言毕,她凑在宸贵妃耳旁,悄悄说道:“皇上疑心咱们,又没有什么实在的证据,他也只能白疑心罢了。这林霄的罪行,可是有铁证的。皇上能怎样?难道为了那莫须有的猜疑,便姑息养奸么?那将国家法纪立于何地?又如何向朝廷交代?今朝可可以如此,那明日是不是文武百官,皆可贪赃枉法,贿赂成风?皇上也是为难的紧,没有实在的证据,他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宸贵妃心有不安,又说道:“虽是如此,林霄犯的又不是什么死罪。难保皇上不会为了平衡起见,不肯重办他。只是不疼不痒的削官降职,又不伤筋动骨,难保几年他就又上来了。咱们这一番苦心筹谋,可就白费了。”萧清婉淡淡一笑,看了看指上新染的蔻丹,说道:“只是贪污受贿,那也还罢了。但若是他勾结逆贼,犯上作乱呢?想必皇上没那个好心胸罢?此事若落到实处,咱们可就成了为皇上清肃逆贼的忠臣。难道皇上会为了保一个逆贼,来为难忠臣么?岂非倒行逆施!”
宸贵妃闻言,微有不明,问道:“只听闻林霄贪墨银两,把持科考,收受贿赂。这谋逆又从何说起?”萧清婉浅浅一笑,睨了她一眼,说道:“这个我暂且不便告与姐姐,只等着西北那边的消息罢。”
宸贵妃见她不肯说,也就罢了,因想起茜香一事,又说道:“听闻茜香封了才人,赐居咸福宫了?”萧清婉点了点头,说道:“她有了身子,再挤在养心殿里,已不成话了。况且,皇上待她不过尔尔,她在御前已派不上什么用场。既没了用处,放在那里只会扰乱棋局,还是挪进来罢。免得咱们手里用废了的棋,倒叫别人拾了去。”宸贵妃说道:“若是这样也罢了,只是德妃素来不喜她。你如今又把这钉子插在她眼皮子底下,只怕要生出些故事来了。”
萧清婉笑道:“凭她们闹去罢,德妃越是在意,便越会加意的留神,倒省了咱们的心力。”说罢,便一笑置之。宸贵妃见状,知她不愿再谈此事,又虑她现□怀有孕,思虑过甚恐伤胎气,就不再提了。只嘘寒问暖了一阵,又看了看赢缊,姊妹两个一道吃了早饭。
用过饭,钟粹宫那边打发人来请,说小公主有些不好,宸贵妃便起身去了。
这日一日无事,赢烈白日忙碌朝政,晚间便歇在了养心殿。
隔日,东海边陲又来急报,称本初王派使者近日即将来访。朝内不免又是一番忙乱,这本初与宣朝自来是时和时战,时有摩擦。每逢战败,便即俯首称臣,然过不得两三代,又卷土重来,逆心复起。然而因此国孤悬东海,宣朝累代帝王虽有心除此遗患,却为种种缘故,总不能如愿,故而拖延至如今。如今的本初虽才遭战败,尚不成气候,但宣朝亦是国库空虚,内忧重重。若此刻再起战事,情势亦不容乐观。故此,赢烈心中虽不喜,却也不能轻忽慢待,责令光禄寺整顿使馆,打点宴会事宜。
除此之外,林霄的案子亦是案情不明,虽有证据,赢烈却不肯轻信。下头的一众朝臣,审度皇帝心意,亦不敢谏言,这案子也就拖了下来。
如此一番忙碌,赢烈又是连日不进后宫。宸贵妃不明局势,只是心里发急。萧清婉却毫不在意,每日便只在坤宁宫中安心养胎,抚育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