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两日,赢烈正在养心殿内同办理此案的内臣密议,张鹭生忽然进来奏道:“皇上,宫人明玉有急事请见。”赢烈斥道:“朕才吩咐过什么?闲杂人等,一概不见!你如今的记性倒是越发差了!”张鹭生忙道:“皇上恕罪,明玉有急事求见,似是皇后娘娘有些不大好了。”
赢烈闻声,忙道:“那愣着做什么,传她进来!”说毕,就打发了众内臣下去。
少顷,明玉入内,朝见了帝王,便即奏道:“启禀皇上,娘娘自染急症,药食不进,日夜不寐,到今日身子已然支持不住了。奴婢来求皇上过去瞧瞧,再迟些,只怕……只怕……”赢烈一听,霍然起身,一面命人传步辇来,一面怒喝那明玉道:“打发你们去时,朕说过些什么?!仔细伺候,你们倒是怎么服侍的?!皇后此番若有些什么不好,朕定然治你们的罪!”嘴里说着,就快步往外走去。连仪仗也不及传,便一路催赶往坤宁宫而去。
原来,自萧清婉病倒,他面上虽不显露,又迟疑不定,私底下却是日夜悬心。今日听闻宫女来报,终究是坐不住了。
待行至坤宁宫,守门的卫士一见皇帝到来,慌不迭齐齐下拜。赢烈也不及命起身,下了辇便大步往后殿去。
走进内室,只见屋内冷冷落落,床上纱帐半垂,萧清婉卧于其内,不知睡没睡着。
赢烈快步走上前去,俯身却看萧清婉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锦被,玉容憔悴,乌发散乱,面白唇焦,星眸半掩,早没了往日的妩媚明艳。眼见此景,他心中宛如刀割,就在床畔坐了,低声唤道:“婉儿。”
连连唤了几声,萧清婉方才悠悠醒转,看清来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皇上。”就要起身。赢烈连忙拦着,搂着她的身子,轻声问道:“才几日不见,怎么就弄成这样?”萧清婉低低说道:“皇上将人弄成这样,还来问呢。臣妾这几日,既不知哪里冒犯了皇上,又不知行错了什么事,惶惶不可终日,茶饭不思的,心里又挂念皇上与孩子,昨儿夜里睡不着,去院里走动,又叫冷风扑了身子,这还能有个好么?皇上就是个弄人的刽子手!”赢烈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糟践自己的身子,每日里饭还是要照常吃的。朕听闻下头人说,你生了病,不肯吃药是怎样?”萧清婉搂了他的颈子,满面怨怼,说道:“皇上还问呢,一个字儿实情不向婉儿吐,就把人关在这里,终日连鬼也不见。还把孩子也抱去,让我们母子不能相见。皇上这样离心,还说什么夫妻?婉儿想想就没什么意思,还吃那药做什么?就是病好了,也是在这宫里熬日子罢了。还不如趁势一了百了,倒是干净痛快。”她嘴里说着,眼泪随之落了下来,滴在赢烈胸前衣襟上,瞬时沾湿了一片。
赢烈至此时,亦觉十分为难,看她埋怨撒娇,人又被磨折至这般光景,心中也颇为不忍。想将那事当面质问,又实在说不出口。僵持了片刻,也只是搂了她连声抚慰,说道:“不要胡说,药还是要好生吃的。你身子不养好,还怎么看养孩子?”萧清婉闻言,抬头急问道:“若臣妾病好时,皇上可将缊儿送回来么?那孩子自打出世,就没离开过臣妾。这时候还不知弄成怎么样了,亏皇上也忍心!皇上恼臣妾也罢了,何苦迁怒在缊儿身上?”赢烈说道:“朕怎会迁怒缊儿?你不要胡思乱想。”
萧清婉眼见他如此,心里也料知此事无望,又垂泪问道:“那皇上究竟是为何恼了婉儿?皇上就是要婉儿死,也要说个实情好。这样不明不白,究竟算什么?”赢烈闻声,顿了顿,反问道:“你当真不知么?”萧清婉大睁了眼睛,说道:“皇上不说,婉儿怎能得知?”赢烈便不做声,半日方又说道:“能让你夜间跑出去吹风受凉,这般人也是不上心。待朕回去,必然惩戒一二。”萧清婉微微一笑,只说道:“她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皇上何必降责?再则,她们御前服侍惯了,并不知臣妾的脾j□j好,人手又不足,一时看不见也是有的。”赢烈听了,也不接话,只说道:“你歇着罢,待朕闲了再来瞧你。好生吃药,不要让朕生气。”说毕,便要起身。
萧清婉看他要去,忙说道:“婉儿有句话,还望皇上听进去。不论婉儿到底为什么惹恼了皇上,还望皇上看在夫妻一场并孩子的份上,别迁怒了旁人。”赢烈听了,不置可否,只沉声道:“你歇着罢,朕去了。”言毕,便迈步出门而去。
萧清婉望着门上,怔了好一会儿,方才再度睡倒,心里酸疼难禁。
作者有话要说:博弈第一局: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