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从一周前开始就下起了雨,这两天越下越大,这让原本就悲伤的云家更是笼罩了上了一层厚重的压抑与窒息。睍莼璩伤
今天是云上杰离开的第三天,按照云家的规矩,今天是举行葬礼的日子,但按家规,三十五岁以前死亡的云家人无论男女都为早逝,不可以举行隆重的仪式,只能简单地操办。
云上杰只有三十四岁,所以只能简单操办。
云霆禾的意思不仅要简单更要低调,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是什么可以炫耀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还卧床不起。
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地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云上杰死亡的消息虽说云家没有隐瞒但也没有对外宣布,但消息却还是不胫而走,所以今天原本是家族内部的简单葬礼却因那一个个前来吊唁的人而变得“盛大与隆重”。
各行各界的很多知名人士甚至还有很多无名人士都纷纷来到了云家老宅,只是都被挡在了大门外。
正在这些人在门外摇头叹息之时轰隆隆的声音从天空传来,一双双眼睛不由自出朝上看去,只见一架直升飞机从很低的上空飞过,从飞行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去云家老宅。
果真,几分钟后,隔着镂空的铁门,他们看到飞机落在了一块空地上,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有人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
“那不是南宫家大少爷南宫夜和仟易集团的新总裁霍水吗?”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有的是要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有的却是想看看这仟易集团新总裁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中很多人都只是听说这个新总裁但却还未见过面,听说这个新总裁行事一向低调神秘,所以自从他三个月前上任到现在还没有媒体拍到过一张他的正面照片,但有人见过他,是在新总裁上任举行的晚宴上,但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
“这南宫夜怎么跟霍水在一起了呢?”有人问。
“听说两人是同学,好像跟云三少也是同学,这不,人家弄个带翅膀的飞进去了,咱们这没翅膀的就只能呆在这外面,关键是这天公也不作美,你说这都下了几天的雨了,怎么还不停。”
“就是,就是……”
不一会儿人群就热闹起来,你一句我一言的嚷个不停,而此时老宅里却被悲伤笼罩安静无比。
“先生,南宫少爷和霍少爷来了。”安生轻唤云霆禾,他缓缓睁开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干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下就有闭上,一副很累的模样。
“云先生,您节哀,要注意身体,上杰若是看到您现在这样他一定会……不安的。”南宫夜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了一下身边的霍水。
然而霍水却压根都没瞥他,眼睛一直看着床榻上瘦得不成人样的云霆禾,也关切地说,“对啊云先生,身体要紧,云家和云实集团现在都需要您,您是不能倒下的。”
云霆禾缓缓睁开眼睛看看他又闭上,一颗晶莹的泪水溢出眼眶挂在眼角,稍作停留之后急速落下,擦出了一道刺眼的光。
霍水微微撇过脸目光移向别处,眼圈有些微红。
安生给云霆禾掖好被子,又将打开的窗户半合上,然后走到两人跟前,压低声音说,“先生要休息了,两位少爷随我去灵堂吧。”
南宫夜转过了身,但霍水却依然站在那里,深邃的眸子看似平淡如常但偶尔眨那一下却能清晰地看到一层薄薄的水雾敷在那眼球上,两只手微微攥成拳头看着也无什么不一样,但那手背上一根根凸起的青筋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内心,他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安生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双手,等待着他的转身。1d2Rs。
南宫夜咬了下嘴唇转过身,抬手落在霍水的肩头,微微用力拍了一下,“走了,让云先生休息吧。”
“你先出去,我想跟云先生再说句话。”
南宫夜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看了眼床上的云霆禾,瞥眼又看到安生正盯着他们似乎在探究什么,他笑了笑,“行,那我先出去,安管家,麻烦你带我去灵堂吧。”
安生点头,带着他离开,门轻轻关上。
隐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跨出的脚步有些凌乱,在床边停下,双膝许是因为神经紧绷的缘故此时有些站立不住,一弯硬是跪在了地上,发出“嗵”地一声,惊醒了床上的老人,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眸里满是疑惑。
“爸。”
那双原本无神的双眸在这一声低沉沙哑的轻唤后顿时染上了一层星光,满是皱纹的额头上一根根青筋凸起,枯瘦的手颤抖着从丝被里伸出,干得咧出了口子渗出了血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终于发出了细弱的声音,“上杰……”
“爸!”霍水像个孩子似的扑上前将脸埋起来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发出低低的哽咽声。
“真是我儿……上杰?”云霆禾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抽泣的人,虽然他的面孔是陌生的,可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熟悉。
头缓缓抬起,有泪水还未落下,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自责与悔恨,“爸,对不起。”
枯瘦的大手倏地抬起,却在半空中停留哆嗦迟迟不肯落下,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你,你,你……”
“爸您打我吧,您打我吧,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孝……”
颤抖的大手缓缓落下轻轻地抚摸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笑容终于在憔悴无光的脸上显露,眼泪却不停地流着,口中一遍一遍地说着,“我的儿呀,我的儿……”
从生离死别到现在的真实碰触,这中间到底饱含着怎么的感情,恐怕只有云霆禾自己清楚了,胸腔中虽有熊熊的怒火,可却舍不得去教训这个不孝的兔崽子,他承认,他老了,人一老,心就软了。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眼角的泪水迅速擦去,弯曲的膝盖也慌忙离地,身体朝前一探,停留片刻然后霍水站直身体,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按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他再次扭了下头,此时床上的人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但他分明看到了他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
“霍少爷,先生睡了吗?”门从里面拉开,安生轻声问。
“刚睡下,应该还没睡着。”
“方石你带霍少爷去灵堂。”
霍水跟着方石离开了,安生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到这才推开门进去,见云霆禾闭着眼睛他走到床边轻声唤,“先生,金小姐醒了。”
耳边响起刚才小兔崽子走的时候留的那句话,爸,上杰必须死,也已经死了。
云霆禾缓缓睁开眼睛,“扶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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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羽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
这里是哪里?她记得自己是在海边跟白鬼在一起,他说上杰……不!他一定是在骗她!
木头敲打地板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不一会儿门从外面推开,门口出现了三个人,云霆禾,云上龙和安生。
这里是云家,云上杰呢?他在哪儿?为什么门口出现的人不是他?
泪水不知不觉顺着眼角流下,眼眸轻轻又合上, 她感觉好冷好冷,刺骨的冷,冷得放佛要把她的血液凝固。
云霆禾的气色比刚才好了很多,安生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扶他坐下,他的手朝床上伸了伸又缩回去,轻声说,“这里是云家老宅,这个房间是上杰的房间,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安生说。”
“上杰呢?他在哪儿?他怎么不出来看我?都三个月了,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金羽闭着眼睛轻喃。
眼睛里不知道进了个什么东西有些痒,云霆禾微微偏了下头,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双眼通红,“孩子,不管以前怎样,从今天开始云家就是你的家,当然如果你不愿呆在这里我也不勉强,但是这个孩子他是上杰的孩子,是云家的子孙,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必须留在云家,我知道我这样很残忍,但……”
说着他再次揉着眼睛,揉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先生,您不能再哭了,医生说您的眼睛已经有些感染了,不能再哭了。”安生低声劝说。
“爸,安叔说的对,您不能再哭了。”云上龙也在一旁说。
云霆禾没有吭声,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感觉好多了,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刚要说话金羽却自言自语起来。
“他怎么会死了呢?我们说好的等我生了孩子他的命就是我的了,我还没有同意他怎么就可以死了呢?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他肯定没死,肯定没死,他会回来看我的,一定会……”
呢喃着,她再次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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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你别难过,爸把金羽接到老宅完全是因为她腹中上杰的孩子,你别多想。”流年轻声劝说。
倪言淡淡地笑了下,却笑得苦涩无比,这几个月本来就消瘦的她现在看着更加的瘦弱,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她不但害死了孩子还害死了上杰,所以她没有资格去妒忌,更没有资格去抱怨,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恨自己。
“言言,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有很长要走,你不能这样一直消沉下去,我想上杰也不希望你这样。”
伍婶点点头也在一旁劝说,“对啊小姐,您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先生太太还有少爷他们都需要您的照顾,您要是有个什么事,他们该怎么办?要不您跟老爷子说一声,我陪您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大少奶奶,您说成吗?”
流年赞同地点点头,“言言,伍婶说的对,要不你回娘家待一段时间,等哪天你想回来了我去接你。”
倪言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将怀里她跟云上杰的婚纱照又紧了紧,生怕别人会抢走似的,“我不回娘家,我就呆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是我跟上杰的家,我要在这里陪着上杰。”
“言言……”
“大嫂,你说现在金羽来了,爸会不会把我赶走?”倪言突然扭过脸看着流年,眼睛里全是担忧和紧张。
流年一愣,看了眼伍婶,急忙说道,“言言你胡思乱想什么,爸怎么会赶你走呢,虽说上杰现在不在了,但你还是云家的儿媳妇呀,除非是你自己……”
“我不走!这辈子我都是上杰的妻子,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云家!谁也赶不走我!”倪言激动地抱着怀里的婚纱照站起身。
流年轻声叹息,起身将她揽入怀中,“言言,我知道你爱上杰,可是我想上杰也不希望你把一辈子就这样给了云家,你还年轻,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做打算,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了,我想爸是不会阻拦的,但他也绝不会因为上杰离开就把你赶出云家。”
“那可不一定!大嫂,你这话说得也太肯定了吧。”云上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三人同时抬起头。
“上宗,你胡说八道什么!”流年不悦地瞪他一眼。
云上宗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在沙发上坐下,左腿叠在右腿上悠闲地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冲着对面的三个女人吐了一口烟,悠然道,“我想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上杰有遗言!”
“遗言?”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相当的诧异。
云上宗撇了撇嘴,一副就知道你们不知道的神情,故意停了一会儿后这才说,“瞧瞧,就知道你们不知道,也难怪,当时就老爷子在场,你们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遗言是什么?”三人再次异口同声。
“这个嘛……”云上宗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逐个扫过后,按灭手中的烟站起身,肩膀一耸,一脸的邪笑,“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老爷子很快就会召开家庭会议,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行了,我该去忙了不跟你们闲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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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老宅今日异常的“热闹”,各房的人都来了,若是在平日里,不是不得已非来不可,打死他们,他们都不会来这里的,虽说这片宅子是块宝地,人人都想得到,可现在不是没得到嘛,所以大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有的恨不得都躲到了地球的那一边,怕的就是一不小心触犯那都什么年代了还存在的家规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云家一般很少召开全体人员家庭会议,可一旦召开会议,势必是有大事,除了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所有的人不论你是孕妇老人抑或缺胳膊少腿都必须参加,不然也不叫全体人员家庭会议了。
大家都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召开全体人员家庭会议的时候是三年前,那天下着大雨,电闪雷鸣的,天放佛要塌了一般,很是恐怖。
而今天,依旧还是这样一个天气。
而且似乎上上次召开会议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天气,所以就有人猜测了,不会是老爷子故意选择这样的天气吧,为会议营造一个紧张的气氛?
早在几天前大家就在私下议论,说恐怕要召开全体人员家庭会议了,毕竟上杰离开不是小事,没曾想这么快就召开了,今天才是上杰离开的第八天。
每个人都对今天的会议内容很是好奇,虽然心里也有个猜测但却都想知道别人是怎么猜想的,会议还未开始,三两个人站在一起小声地议论起来,议论最多的无非就是云上杰财产的问题,谁都知道,在云家,有权有势有钱的是云霆禾这一长房,而长房里三房最殷实。
云家有家规,若有人离去,无论遗嘱如何,财产都必须重新分配,分配的标准由当家掌权人根据各房的贡献决定,所以现在大家都在猜测,这块肥肉,自己能分几斤几两?
可规定的会议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云霆禾却迟迟没有出现,这让原本就热闹的会议室变得更加的热闹,有人说云老爷子不会是卧病不起了吧,更有人扬言长房这次估计要不行了,家政大权也该交出来让有能力的人管理了……总之,觊觎这个掌权人的位置的人,很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