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瞄了公孙意一眼,又立即垂下头,她想,公孙意虽是个痴情之人,但那如烈火一般的感情也只对自己的妻子,除了妻子,他大概也不会将自己的情爱奢侈地分给旁人一分吧?轻轻捶了捶颊面,她有些懊恼,自己在胡想些什么,她对他,是单纯的崇拜,绝无儿女私情的……是这样吗?怎么她有些不太肯定了呢?
“敌不动我不动,只要晋淮王还未出手,我们就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只会让他狗急跳墙,到时候若是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皇朝就危险了。”
语毕,公孙意暗叹晋淮王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若是皇朝周边的小国都被晋淮王拉拢的话,那永安皇朝可真的四面楚歌了,而以晋淮王的能力,他是有足够手段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的。
鹿清雅也明白公孙意这话的意思,说是皇叔,晋淮王却视她们兄妹两为眼中钉肉中刺。后宫中有传闻,太后同晋淮王的关系不一般,至于到了何种程度,却是不言而喻的。太后并非他们兄妹两的生母,心自然也不是向着他们的,若是太后搞个里应外合,皇朝真的就要永无宁日了。
“公孙将军,这几日你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吧?”
公孙意转过头,瞧见她满怀期待又惶恐的神情,像是生怕他不答应立时就要离开一般,他点点头,语气冷淡回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臣,自然会奉旨留在这里保护公主。”
臣?在她面前,他自称臣啊?她略感失望,虽然身为公主,可是她从來不愿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去压制他人做不喜欢做的事,可是他未免也太过生分了吧?对于尊卑君臣之礼她是不甚在乎,而他却……是故意要跟她撇得远远的吗?
“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并非公主,只是个普通人,公孙将军也会保护我的是不?”她好沒底气,越说声音越低,这种话,本不该问出口的。
公孙意沒应声,鹿清雅心知自己的唐突,对自己说出口的话后悔莫及,他的妻子才离开不久,他现在心里一定很痛苦的,她的脑袋出问題了吗?问这种可笑的问題,他一定会当她别有用心了,他一定会瞧不起她了,她越想越惶惶不安。公孙意的性子偏冷漠,若非自己在乎的人,他岂会嘘寒问暖,如今,他也不过是奉了皇兄的旨意來保护她而已,根本不会也不可能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的。
静默了一阵子,在她看來,气氛持续僵冷了很长时间,不得已,她干咳两声來打破死寂。公孙意心不在焉道:“公主,不早了,歇息吧。”
“公孙将军……”
他的脚步已经移到屋外,听到她的话,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臣就在隔壁,有事就让百里姑娘來敲敲门便可。”
门被他合上,屋外的身影未作停留,鹿清雅蓦地又失落起來,“说这些沒用的话做什么呀,公孙将军是不是看白我了?”
公孙意当初刻意传出自己是龙阳之癖,为的就是要提前断了她的任何念想。当时在蕊园里,亲眼瞧见公孙意和岳茗冲拥吻,那时候她就隐约猜出岳茗冲的性别。她虽有时候迟钝一些,可是凭借着女子的细腻,她也看出了岳茗冲当时眼里闪烁着熠熠星光,神态柔媚娇羞,那种独特的神情举动,也只有女子当着心爱之人才能表现出來。
鹿清雅天性随遇而安,性格所致,遇到喜欢的人,也不会主动出击,尤其是对公孙意。她自知无法与岳茗冲相提并论,也不奢望过多,她只盼远远地看着他,希望他的心门能再次打开,让她能有机会进驻。
“公主,你一直在发呆。”
鹿清雅回过神,见百里今面上并沒什么表情,她淡笑着道:“我在想,你跑去哪里了,是不是迷路了。”
百里今跟了她十年之久,却时刻恪守本分,不苟言笑,即便遇到好笑的事情,也是冷笑着以“无聊”二字作为结论。
鹿清雅了解她的脾性,也不去刻意改造她的性子,人的秉性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只要她自己喜欢就好。况且,这十年的相处,两人的感情日渐深厚,名为主仆,实则像姐妹一般,百里今处处照顾,以身犯险保护她,在风云诡谲的皇宫,百里今是除了皇兄之外她第二个信赖的人。
“公主多虑了,奴婢不会迷路的,奴婢出门的时候都有做记号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面上却依旧沒什么表情变化。扶着鹿清雅上床,顿了顿,她继续道:“经过公孙将军屋子的时候,他窗户未关,奴婢瞧见公孙将军也在发呆。”
“是吗?公孙将军方才來过了,他这几日会留下來,当初我还想,咱租下这宅子是不是太大了,现在多了一个人,也不算太冷清了。”
公孙意在发呆,不用想就知道他又在想念妻子了,这世上,除了岳茗冲,还有第二个人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吗?
“公孙夫人真是好福气。”她忍不住叹道:“若是她现在还活在世上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公孙意就不用每天都冷着脸了,她见过公孙意笑得最灿烂最美的时候便是在蕊园里,他和岳茗冲在一块儿的时候,她真希望他能像从前那般绽露笑容,可惜,那样迷人的微笑以后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