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回去后,他匆匆赶回梓潼书院,茹非一见他湿透就知道他遭遇了什么,这世上如简先生这般情深意长百般体贴的男子不多了,他只觉自觉形秽,论付出,他的确是比不上简先生的万分之一。
“简先生,有位姑娘等了很久了。”茹非迎上前去,态度颇为殷勤,來找简先生的那位姑娘生得雪肤花貌,虽身形是皇朝女子特有的体型,但气质却同玉郎女子极为相似。若是有幸能同那姑娘多说几句话,再多打听些她的情况该有多好。
以他的观察來看,简先生并非朝三暮四的人,而且他马上就要成亲了,也不会突然窜出个妻妾來。要是简先生能给他个机会,说不定他茹非也能走运,赢得美人芳心呢!
简凡并未回应,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回头瞧见茹非闷不吭声垂首跟在身后,他淡声道:“你跟來做什么,不用读书了吗?”
“学生是担心先生……”茹非支支吾吾答不上话,他哪里是担心,他根本就是想再睹美人风采罢了。若是被简先生知道他的目的,指不定又是一番训斥了,这位简先生骂人的时候从不大吼大叫,光是在气势上,就让人退却三分。
茹非畏畏缩缩跟在后面,门推开后,他避开简凡,偏头望见坐在窗边翘着腿慢悠悠饮茶的姑娘,正是方才那位仙女。
对于这种不拘小节的漂亮女子,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引起无限遐想來。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幻想到能同她成亲生子,幻想着将來的生活有多美好,幻想着他像个大老爷一般翘着腿,衣來伸手饭來张口,而这位仙女般的姑娘乖巧温顺半跪在他面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小公子,你瞧够了吗?”
茹非定了定神,不知何时小仙女已经立在自己面前,他尴尬地避开她炽热且邪邪的目光,心跳猛地加速又渐渐平复,忽而又像快要蹦出胸膛一般,这种奇异的感受,长到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
简凡冷声道:“茹非,这里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人來,你就说我有事不见客,稍后我自会去见他。”
茹非听得明白,这话,大概是要对那位即将与简先生成亲的华颜素说的吧,他虽好奇,却也懂得知道得越多对自己越沒好处的道理,旋即很识趣地关上门,正欲离开时,听到房内小仙女的声音,,
“他是叫茹非吗?看起來还挺有趣的。”
他如飞升云端,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起來,双足软绵绵的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事情办得如何了?”
“这下子,段家的人在子若城再也沒有立锥之地了……说來二哥你也够狠的了,那段云裳不过是刮破了岳茗冲的手臂而已,二哥你就要人家家破人亡,这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禇昭沅又坐回去,随手抓起一只铜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抬眼瞧见他背对着自己褪下湿漉漉的长衫,咂了咂嘴笑道:“二哥你又赶去做好人了?你这个保护神当得真够累的。”
他卸下面具,回头瞪了她一眼,“要怪就只能怪姓段的运气不好,段慕辰身为兵部侍郎,竟暗暗跟咱们作对伺机投靠晋淮王,段云裳派人烧毁了茗冲的布庄,还驾车撞伤了她,这笔账,迟早要清算的。”
禇昭沅不再应声,自从二哥找到岳茗冲的下落后,整个人都变了许多,变得疯狂爱计较,报复心重,这全都是因为岳茗冲。
他说之前对岳茗冲的感情有利用,有戏弄。如今,失而复得,他只会将她当成自己的全部,若是旁人对她有半点威胁,他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如此,那倒霉的段家人就成了炮灰。再者,眼下朝堂局势暗潮汹涌,晋淮王有意推曾经被废的大皇子上位。段慕辰跟错了人,还纵容自己家人在子若城为所欲为,若是放在过去,也就不了了之,如今,只得不幸地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萧韬是何态度?”公孙意淡声问着,见禇昭沅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他面色不悦,冷声道:“转过去,不准瞧。”
“这有什么啊?我们兄妹几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大哥二哥身上有什么胎记疤痕,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却不让我瞧了,真是古怪。”她嘟了嘟嘴,背过身去,“萧韬够奸猾,故意装傻充愣,只怕也是怕惹火烧身。”
“萧韬为人聪明,看似温柔和善,却是城府极深,他若应战,必定是得有十足的把握,以免跟段慕辰一样的下场,不过,我看,萧韬倒是可以信任。”公孙意迅速换上干净的长衫,系好腰带,取下发间玉环,微湿的长发披散在胸前。
禇昭沅瞟了他一眼,捂着嘴笑起來,“二哥你这惊为天人的容颜若是被这里的女人瞧见,定要把你掳回家绑上床,还好二哥你有面具,为了岳茗冲,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为了岳茗冲,他心甘情愿地花费心思,从前是他对她不起,找了半年,得到她的消息,化名简凡,掩盖容颜,只为能再续前缘。
“二哥,你道,岳茗冲知道你骗她后,会有什么反应?”禇昭沅怀着猎奇的心态,试探地询问公孙意,他理了理囚结的发丝,淡声应道:“十天之后我跟她成亲,之后的事,她知道就知道吧,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不愿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以他的计划,若是沒什么意外,这婚事必然是会进行得很顺利。一旦拜了堂入洞房,即便她瞧见了真容又如何,她还能不认这夫君不成?占有她的身子占有她的心,她还会离开吗?
霸王硬上弓啊?二哥也太生猛了些吧!禇昭沅暗叹,从前只当他是个正人君子,做事有理有序,逻辑严密,有时候比大哥都更具大哥的做派,却原來,为了一个岳茗冲,他竟然变得如此恶劣,毫无章法,这算是骗婚呢?还是抢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