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望着悠尘,“我会自己全力一试。”
知她心意已决,他也不再劝告阻拦,既然有一线希望就应该试一下,或许他们运气特别好,旁人做不到事情偏偏就让他们做到了也不一定。
之后,他才追悔莫及,若是执意阻拦,定然不会酿成如此惨象。
当他抱着被重火烧伤杞萝时,整个人都要疯掉了,他没有时间思考为何她遇重火没有灰飞烟灭,只是紧抱着朝凤柔山飞去。
“杞萝,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他不时地同她交谈,只怕她会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她倒是出奇顽强,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吃惊,师父说那样严重,难道都是危言耸听?
“悠尘哥哥,就差一点了,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会儿……”
“你为了冉弟宁愿牺牲性命,我也求求你,能不能为了我好好活着?”
她感觉到有凉凉液体滚落脸颊上,冰凉渗进皮肉,悠尘声音越来越遥远。忽地一片澄明,静得只能听到自己低微喘息声,她听到有人唤自己,猛然间又有无数血红而细长影子拉扯自己……
“杞萝……”木冉紧握着杞萝手,她像是一块玄冰一般,气息也愈见微弱起来。终,他听不到她呼吸声,冰冷滑腻手从他掌心滑落,重重地垂床沿。陡然间心被密密麻麻金针刺进,胡乱地缠绕缝合,又被撕裂来,渐渐地,连痛楚都感觉不到了,麻木贯穿全身,从头顶到脚趾头,他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她面容与睡着时没两样,他一再告诉自己,她不过是谁太熟,睡饱了之后就会醒过来。
“是,很就会醒过来。”他缓缓起身,从床边移到门口,轻轻地将门窗都关上,怕吵醒她,他脱下鞋子,镇定地又走进内室,放下帷幔。
“你到底要睡到何时才够啊,点起来吧,你知不知道你睡姿真很难看?”他捏住她惨白渗骨手,连指甲都白森森,“你怎么冰,是不是觉得冷?没关系,我让人给你拿几张锦被过来。”
他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眼前杞萝化成了一缕烟雾从他面前飞走,“没事,没事,是幻觉,没事……”是魔障,是幻想,她还,还。
他伏她冰凉躯体上,眼睛酸痛饱胀,一股心酸自肺腑间缓缓窜上来,泪关被冲开,他们之间还有许多误会没有解开,“醒过来啊,你这蠢女人,为何要为了我去冒险,你明知道没有机会,你是故意气我吗?……”
猛然,他感到她身体微地一颤,他连忙擦干泪水,发觉她面色似乎没有刚才那样青灰,他激动地将她拉起,让她靠自己怀里。
没错,没错,她还活着,他感到耳畔她气息渐渐地强了些,又用力唤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只能听见自己紊乱呼吸,他垂眼去瞧她,顿时心如死灰。她还像刚才那样,脸色甚至加青灰憔悴,幻象,又是幻想。
“我不会让你走,不会……”他解下腰带紧缚住两人手腕。
她突然间张开眼,浊气堵胸口,猛地干咳了几声。
“二殿下……”
他没有应声,总怕又是幻想折磨,无论感觉到什么,听到什么,他都很怀疑,不敢随便信以为真。
“木冉,我,我没法呼吸了。”
她听到他轻笑,感到他身体簌簌地抖动着,到底是哭还是笑呢?她想要挣开他,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徒劳无功,索性就这样被他抱着。
“木冉,我醒了吗?还是梦里?”
他轻抚着她凌乱发丝,忽地听到她嘤嘤啜泣声,“木冉,我没用,没能替你拿到灵珠……”
“别说话。”他轻声打断她,终于不被魔障折磨,她终于又重回来了,有没有灵珠,他一点也不乎,他只要她明白,她能平安无事,他才能安然度日。
“你哭了吗?”她替他抹掉泪痕,“木冉,你一直都觉得是我让你没有光彩吗?如果你真很介意……”
“别再说话好吗?”哑然声音透着疲惫苍凉,他觉得自己要睡着了,这么长时间都殚精竭虑中过活,第一次觉得可以毫无顾忌地睡个好觉。
她躺内侧,他外面,淡淡清雪香气绵绵地飘进她鼻孔中,她不自觉地动了动,他警觉地将滚到里面她揽进怀里,确定她自己身边,他才能安心地入梦。
“木冉,我听到你叫我,若没有你,我早就被拉走了。”她他耳畔低语着,睡太久,她只觉得浑身都僵硬酸困,想趁着他睡着悄悄下床,刚动了这念头,他抚了抚她腮面,柔声道:“别又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