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看不见网,精准地捕获了船上所有人。
海贼没有那么多礼数和规矩,从选定了道路那一天起,就已经接受了未来某日战死。因此海贼会意外地讨厌花圈和眼泪,讨厌繁琐葬礼。海贼角度来看,不过是自己变成了一具没有温度尸体而已,没有别含义。
也许,失去那一刻,谁都会痛,但时光会让人慢慢遗忘。
无需多久,曾斩不断羁绊,便腐朽成了一抔尘土,葬一座无名之坟,前树一块无字之碑。
没有多人哭泣,因为没有富裕时间。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干活,都有需要自己坚守岗位。
虽然少了谁,但船还是要继续航行。
而基拉本想劝慰基德,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他神色,终也只能任由他去了。不过他相信,自己看中男人,一定不会败给这样打击!否则,自己也不会再跟随他出生入死了。
攀上了主桅杆,基拉暂时充当外行瞭望员。他和其他人,都要他们Bss暂时消沉之时,撑起整个海贼团!
………………
反锁了门,基德把抱着龙舌兰放地上。高大木桶,竟几乎与桌面相平。
他粗暴地撬开了整个木桶盖子,顿时整个舱室被比基德加粗暴特殊味道所挤满,大有连他都容不下意思。
澄澈酒,像是一面金黄色铜镜,诚实地映出基德面容,就连他憔悴也捕捉到了几分。怔怔地盯了倒影半晌,基德伸手扯掉了头上护目镜,连同温暖大衣一并甩手扔到了地板上。大衣还好,护目镜倒是发出了不小响动。
但现他,不想理会这么多。
他累了,身心俱疲。
船长不是什么好玩头衔。也许有时会手下羡慕崇敬注视中,威风凛凛,好不自!但多时候呢?他需要决定船只航行路线,确认下一个岛屿安全性。海上和海军或者是其他海贼狭路相逢时,战斗与否,都要由他来斟酌。
他意识,他决策,会影响整个海贼团命运,草率不得。
这样重担,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
组织和团队是很容易受到领导者感染:
如果他英勇,那么他手下也会拼命;
如果他哭泣,那么他手下也会哀恸;
如果他优柔,那么他手下也会彷徨;
如果他惧怕,那么他手下也会退缩。
说到底,他是核心。
一大杯烈酒灌太猛,身体还没有做好准备,凶烈口感就已让他觉得胃中一阵翻腾,扭头哇一声就吐了出来。折腾够了,跌跌撞撞地拿了纸巾过来,胡乱擦了擦脸。赤着上身,床边坐下,没有迟疑和停顿,又舀起一杯,却杯壁碰到自己唇时停了下来。似乎有所思,基德顿了顿,然后将杯举到头顶,手腕一翻,那酒就劈头盖脸流了下来,混着泪,淌满了全身上下。
基德知道,自己现样子,一定很狼狈,很难堪,很蠢。
——但他停不下来。
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头发湿答答地垂下来,顺流而下酒水,轻而易举地进入了眼中,并很占据了那里。不间断灼烧感让他难受无比,感觉双目疼痛到要瞎掉。但他又闹莫名倔强,始终不肯服软认输去擦拭。索性闭上了眼,任由眼泪因此而流像拧不紧水龙头。
他尤斯塔斯基德从来都不是一个能掩饰自己情感人。
——不是“不善于”,而是“不能”。
难过时候,打死他他都绝对做不到:像其他任何一个成熟Bss一样,笑云淡风轻。
因此,他只能用深痛苦,来麻痹自己。
何况,他也不想学什么掩藏,装什么面瘫,摆出一副让人无法看透神秘。
那样,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只想,站比自己手下,稍微高一点,突出一点,而且只要他想,转身就能和他们打闹,这样位置就好了……
不知道到底喝下了多少杯,只见桶中酒已经少去了一半。
上头剧烈疼痛感,让基德满意。
只要能专注于疼痛,就能让他忘掉哀恸。
所以说,酒,还真他妈是个好东西啊!
头疼欲裂,他垂了手,耷拉下头,不由自主地躺倒床上,如同婴儿一样蜷缩起来。孰料却触碰到了胸前一把匕首,基德如同碰到了滚烫木炭一般,吃痛一样急速缩回了手。
这把匕首,是第一次见面时,空拔刀相向那一把。
他后来送给了自己。
无意间这一下,却让他前功弃。
明明已经要忘掉了,但为什么这该死记忆,宛如雨后疯长草,再次铺满了脑海和心。
基德如失控野兽般,低声咆哮着,想要丢掉匕首。但出鞘时候,居然鬼使神差地,捅了自己左手上。力气之大,直接穿透了手掌。鲜血喷溅着,很就把床单染成了和大衣一样赤红。
他近乎偏执地折磨着自己,疯狂而残忍,毫不留情。
但他却笑了,乐其中。因为他又找到了疼痛,比豪饮烈酒加加加剧烈疼痛。
倦意,如潮水袭来,淹没了他,而他乐得其中窒息。
以血为被,哀恸为床,痛苦为褥,枕烈酒,求得一场恸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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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是基拉强行踹开了大门,紧接着,所有人就都看到了里面“光景”。
基拉床上找到了基德。
今时今日,尤斯塔斯基德这幅模样,与往日骄纵嚣张相比,让人觉得心痛如刀绞。
基拉抱着他,出了船长室,正准备交给船医时候,却听见基德口齿不清地呢喃着:
“不要龙舌兰,老子想喝啤酒……空你不要和老子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