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都在沉默,并未开口说话,可脸上的表情一直恰到好处,表示着她在认真地聆听他们的谈话,无论是家事还是公事,都有用心。
而她现在一张口,就是爸爸妈妈,让在场的三人都有些发怔。
在方父方母的记忆里,他们的两个儿子也不知从几岁开始便不再称呼他们为爸爸妈妈,而是父亲母亲,这么尊重的称呼,背后却代表着距离。
随着两个儿子年龄的增长,他们有了各自的主见和心思,不但称谓上无形中疏远了就连心也疏远了。
现在骤然听到女孩子那么自然而然地叫他们爸爸妈妈,心里顿时涌出千万种滋味。
聂文渝见方父方母一时没说话,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有些不安地看向方倾寒,方倾寒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沉沉地告诉她,并无一丝不妥之处。可为什么方父方母不说话?
正在她忐忑不安时,方母笑着开口了,“我们已经通知了,他还没有给我们回复,我想他应该会回来。”
聂文渝听说方倾墨会回来,有些高兴。
认识方倾寒之前,他们传言方倾墨因为意外去世了,可原来这只是方倾寒骗人的把戏,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把他弄到了国外并不准他回京都,他的弟弟,方倾墨,是那个人人都知道的大明星,她在影视里也见过,自从知道他是方倾寒的弟弟,便很想见见他的本人。
“今天天色已晚,就留在这里住一晚吧。”方母对着方倾寒说。
方倾寒却皱起眉头想要拒绝,聂文渝抢在他前面说:“嗯,好。”
方倾寒看向她,聂文渝冲他眨了眨眼,这里也是他们的家不对吗?而且这里的家更加完整,有爸爸妈妈,为什么大晚上的要跑好远回去?
“正好,倾寒你去和焦管家核实一下婚礼宴请名单,既然要低调,那些人必须请就要细分一下。”方父抛了个任务给方倾寒,方倾寒只好住下了。
方母见此,愈加喜欢聂文渝了。这孩子看着淡漠,其实挺不错。
“走,陪妈上去看看礼服,你们婚礼上我们也要穿的端庄得体。”方母朝着聂文渝说,并款款站起了身。
聂文渝知道方母肯定有自己固定的设计师,礼服肯定不会差,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好与她单独说话,便站起来和她一起往楼上走。
楼上有一整间衣帽间,成排成排的衣服比商场里还要齐全,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正如聂文渝所想,方母并不是真正要让她参考礼服。
衣帽间里亮着灯,方母静静看了一眼聂文渝,什么话都没说却先叹了口气,聂文渝觉得奇怪,“妈,怎么了?”
方母似乎回忆了一下才开口,缓缓对聂文渝说:“其实倾寒他小时候的个性很活泼热情,并不像现在这样冷酷无情。”
聂文渝惊讶地瞠大眼,方倾寒小时候和现在有着天壤之别?
方母脸上显出黯然,“他的改变要从他十五岁时说起,那时候他还是个青春懵懂的少年,可不知道他怎么认识了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孩子,我觉得那个女孩子来历不明有意接近他,于是私下里便找那名女孩子谈话,并要求她离开倾寒,并给了她一笔钱,女孩子在我面前答应了,但令我生气的是她收了钱却并没有不再纠缠倾寒,并对他哭诉我不准他们交往,当时倾寒对我的误会极大,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他去找那名女孩子……”
聂文渝见方母脸上显出讥嘲、愤慨、心疼,心里一时有些不安起来,十五岁的方倾寒,那时候还是个青春少年,难道他遭遇了什么事情?
“他离家出走找到了那名女孩的住处,却在她的家里发现她在和一个成年男人在鬼混,知道他离家出走来找他,甚至骂他,说如果不是看在他有钱的份上,怎么会跟他交往?”
聂文渝心里一抽,这应该是方倾寒的初恋吧,初恋是最为纯洁的感情,可他却一下子遭受到这样的打击和侮辱,想必养尊处优的少年肯定受了很大的刺激。
“所以自那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变得冷漠冰冷无情甚至冷酷?”聂文渝轻轻的问出心中所想。
方老夫人点了点头,“看着他从活泼热情变成沉默寡言,整日冰冷,二十岁之后更是交了无数情人,我看他这样一日一日沉沦,心里不知有多难过,可我怎么说他,他只是冷笑,从来不放在心上。可现在不同了,你让他有了改变……”
聂文渝心有戚戚焉,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方母认真地点头,“真的,或许你对他而言是不同的,看得出来他非常在乎你,为了你宁愿抛弃方家给予的一切荣耀。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同样地对待他。”
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冷淡的父母,可心里总是为儿女着想的吧。
方母说了这么多,告诉方倾寒年少轻狂时遭遇的背叛,最终也只是想让她能够好好地对待她的儿子,这一份母爱,深沉而无声无息。
“妈,他是我的丈夫,我会的。”聂文渝郑重地许下承诺。
方母拍了拍聂文渝的手,无言的寄予厚重的希望,聂文渝报以一笑,给予安心的一眼。
婆媳两个也不知聊了什么,聊了许久,直到方倾寒忙完了找了过来,看见聂文渝,立刻把她扯到自己身边,连告别都没有便带着她走向卧室。
聂文渝只好回过头冲着方母笑了笑,说了句:“妈,晚安。”
方母不在意的一笑,看着他们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
方倾寒把聂文渝带到自己的卧室,看着她问:“我母亲都跟你说了什么?”他皱着眉,好似有些紧张。
聂文渝一脸轻松的摇头,双眼不住打量这间宽敞的卧室,这是方倾寒从小到大的卧室呢,到处都充满了他的味道,真让她安心。
“不可能,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方倾寒扳过聂文渝的脑袋,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聂文渝不懂他为何这么紧张,难道怕她知道他少年时的糗事?可是那件事并不是他的错啊。错的是那个利用他的坏女孩。
“真的没说什么。”
方倾寒仍然盯着她看,聂文渝叹气,“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方倾寒却一把抱住她,“我母亲最喜欢自作主张,她上次还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真的不放心。”还有他所谓的那些情人,他的母亲曾经都找过他们谈话,导致最后仍然坚持跟着他的只有徐蘅一个,其他的受不住他母亲的威吓都离开了他。
他怕,怕聂文渝也会因为他母亲的三言两语而离他而去。
“没有,她没有要我离开你的意思,她找我是想让我好好对待你好好爱你,说你是个热情活泼的人,值得我去爱。”
方倾寒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