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厢空间狭小，金琰危襟正坐，不苟言笑，两人之间气氛怪异得很，千雪只能勉为其难地无话找话。她瞅了一眼金琰手边一本书，把书名一个字一个字念了下来：“归忆岗奇闻录……”

“归忆岗！——你可不可以把书借我看看！”千雪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分贝。

金琰把书递给她，心里莫名其妙。归忆岗奇闻齐国市井百姓都耳熟能详，不明白这丫头大惊不怪什么。

千雪一拿到书就埋头翻了起来。没看几行字她就发现好些繁体字都不认得，不过勉强还能看得懂。

“你对归忆岗有兴趣？”看着她认真样，金琰问道。

千雪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我还想再去看看呢！”

“看海市蜃楼？”金琰问。

千雪又“嗯”了一声。

金琰知道叶远棠任官宁城多年，叶明姝肯定是看着归忆岗海市蜃楼长大。

“看归忆岗海市蜃楼，不一定非去归忆岗，京城也可以看到。”金琰道。

金琰语气平平淡淡，但响千雪耳畔，却无异于一个惊雷。

“上哪看？”千雪抬起头，满脸期待地看着金琰。

金琰非常满意地看了一眼千雪渴望表情，受挫自尊心得到了小小满足。他故意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用浑天监视远镜看。不过——浑天监可不是人人都能进。”

金琰说完，便促狭地斜睨着千雪。千雪果然不负他所望，顿时垂头丧气了起来。但她只丧气了一两分钟，心里便放下这件事了。就算浑天监能借助望远镜看到海市蜃楼，但回原来世界，她还是得去归忆岗。

看着千雪只一会儿功夫，就变得坦坦然了，金琰略有挫败感地亮出了后招。

“浑天监现由我掌管。”

“哦，真！”千雪目光顿时又变得亮晶晶。她现完全可以肯定，金琰就是老天爷故意安插这个世界，来为她保驾护航，她需要什么，金琰就有什么。或许，回原来世界这个难题，金琰也能一并帮她解决了呢。

“听说，经常有异世人从归忆岗过来，不知他们能不能回去？”千雪满怀希望地问道。

金琰如实回答：“目前还不能够，不过，浑天监正研究这个，不久之后或许可以……”

“真吗！”千雪声音激动得近乎扭曲了。金琰没发觉她语气里异样，因为她声音被车夫盖过了，

“殿下，眠月楼到了。”

两人之间对话告一段落，先后下了马车。

两人相偕走进眠月楼，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窈窕半老徐娘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千雪一猜便知这就是传说中“老鸨”。但和她惯有印象完全相悖是，这位“妈妈”不仅装扮素雅，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矜持与优雅，迎向金琰和千雪笑容温度掌握得也恰到好处，让人只觉舒适，丝毫不觉谄媚。

金琰是这里常客，老鸨正要向他请安，但见他一个噤声动作后，马上不着痕迹地让了一边，热情道：“两位楼上雅间请！”

老鸨见到金琰身后千雪时，眼里惊愕一掠而过，但马上就熟络地朝千雪点头微笑了起来，好像千雪也是这里常客似。

千雪知道老鸨惊愕什么，带着女人逛妓院男人，可能就只有金琰一个了。想到这个，她自己都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