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梅笑了笑说:“你快去吧,前头在催你了。”
“哎,嫂子,那我先去了。”
这下,灶房只剩下王冬梅和卿尔尔两个人忙活了,卿尔尔是个话少的,跟王冬梅这个婆婆在一起时,能只说一句的话,就不会说成两句,赵凤前脚一走,灶房就没了声音了,整个灶房就显得格外安静。
王冬梅跟儿媳妇呆在一起,总是觉得奇怪,这乡下的女人,哪有她这么话少了?问什么答什么,从不主动问些什么,起先以为她是个傻的,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可是日子一长,看着又不像是,平日里,看着她和赵凤做什么,她就在一旁闷不吭声地学着,而她的儿子又是个不喜欢话多啰嗦的人,娶了这么个媳妇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儿媳妇,于归真的跟你商量过回娘家的事情?”王冬梅想了想,还是觉得要问上一问。
“阿娘······”
“真没有?”
卿尔尔不敢吭声了,王冬梅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叹了叹气,说:“儿媳妇,不是阿娘大过年的要说你什么,你这当媳妇的也要多去体谅体谅你男人,成天在外奔波,顾不上家里的这些零碎的事情,你呀,要是能多和于归贴近些,也不至于这样了,你回娘家的事情,找个时间你跟于归提上一提吧。”
“知晓了,阿娘。”
“这终归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情,长辈们说了什么也不必多往心里去,只要你们两口子过好你们自个的日子就好,知晓吗?”
“我晓得的,阿娘。”
王冬梅知道卿尔尔一向这幅说什么应什么的样子,但是该听进去的还是听的进去的,她也不再多费什么口舌,话题一转:“对了,初一那天,你和于归去了哪里?一大家子都等着你们俩吃饭。”
“没去哪儿,出去走了走,走到后街的中学,也没进去就回来了。”
“后街的中学,那天下雪了?”
“是下了,早上那会已经不太大了。”
“怪不得,他带你去看腊梅了?”王冬梅说到腊梅,想起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的粱于归还是个听话的小孩子,却是聪明的紧,镇上谁见了他都要夸上两句,王冬梅想到这里由衷一笑:“中学那时候的老校长和他爷爷是老交情,喜欢在一起喝喝酒,下下棋什么的,早些年甚至还说如果两家一家添了孙子一家添了孙女,就一定要和我们家结亲家,他们家也是有福气的,一连两个都是孙子,乐的都睁不开眼了,说看来我们两家是结不了亲家了,只能结成干亲家了,所以于归生下来就是抱给他家大儿子认亲的。
于归七岁的时候,才上小学二年级,却很喜欢读书,数学每次都能考到第一,他爷爷走哪儿都喜欢带着他,有一天他突然要拉着他爷爷去他干爹干妈家,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说话,他爷爷拿他没办法,去了之后才知道,他干爷爷告诉他,他那学校的园子里,土都是宝贝,要是谁在那里种上梅花,等腊梅长大了,下雪的时候许什么愿望都能成,本就是拿来哄他的话,他拿那话当了真,他干爷爷说只要他能把他爷爷拉来再跟他下一局棋,他就让于归在院子里种腊梅。
起先,因为两个老人家下棋,他干爷爷悔棋,于归他爷爷就说再也不和他干爷爷下棋了,所以才有这么一说的。倒是于归死心眼,硬是在那里种了腊梅,每年下雪的时候就去看,就连现在这么大了,知道那是唬他的话,他还是照样下雪就去。”
卿尔尔还从不知道粱于归是这么个要强的人,对一件事情能够执着这么多年,随着年岁见长,应该知道那仙女的故事是哄小孩子的,可是他还是执着着下雪就去看腊梅,渐渐都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