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小孩,爱情对我来说还是一个很空洞的词汇。反而是学习,食堂,篮球,游戏等词语更能显示出它们的质感。
我还不懂什么叫爱情。我也不想懂,对我来说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至于所谓的爱情,就让一切随缘好了。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想做自己生活的编剧,而是安于做一个平凡的演员,一个普通的角色。所以自己人生的这出戏要怎么发展,结局究竟是怎么样的?我无从选择。我能做的只是听之认之,然后努力的在这出戏里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准确位置。
仅此而已。
就这么想着想着,渐渐的困了起来。然后我就睡着了。
爱情来的时候,往往会矜持和骄傲。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却象一个任性的小孩一样去抢夺。谁说自己成熟,谁说自己理性。当你斤斤计较的时候,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感性动物——浪人码头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很容易的就让自己不再去想铃了。我在高中的时候也喜欢过芳,甚至给人写过情书,可是毕竟从来没有开始过,所以我更熟悉的其实是一种叫做暗恋的感觉,而我也很习惯把这种感觉压抑在心里,并用很多其他的事情来让自己忘记。
而且铃是老二的老乡,无论从什么立场上,我都没有介入的可能。所以我起床的时候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开始洗漱,准备把心里的铃给藏起来了。
我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游戏,篮球,上网,看电影……哦对了,还有上课。毕竟我还是一个学生,虽然很不情愿,可上课依然是必须的。至于女孩子,我可以把这个选择的优先级排到很后面很后面。
今天上午有一节高等数学,据说要抓人了,所以必须要去。我们的高数老师老师是一个倍儿牛逼的猛人。前辈的师兄总是在我们面前说我们这个高数老师又得了什么什么奖,又发表了什么什么论文——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中的事迹,对我来说并没有更多的存在意义。
我唯一能亲眼看到,切身感受到的只是他身为一个40多岁老男人时不时捏出的兰花指和那副尖利的像个女生的嗓子——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都对高数挺反感的。就算面临今天这种必须要去的情况,我也是带好了小说和随身听作好了走神的准备。
带了课堂上,老大和老二两个学习积极分子的栋梁跑第一排特规矩的坐下了。老四老五和我三个胸无大志的后进青年则毫无悬念的跑到了最后一牌的偏僻角落趴下。照篮球的说法:老大是中锋,老二是前锋,内线的脏活内活都让他们给包了,而我们三个后卫就在外线游弋配合——整个宿舍的五个人形成了前后照应偏重防守的2-3阵型。
上课铃响了,高数老师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了教室。满意的看着坐的满满的教室,仿佛觉得很爽的样子,点了点头,说到:“同校鸣(同学们),现在额们(我们)开始点名了!”
“oh,mygod!”听到他开腔了,我呻吟了一声,趴到在了桌子上。
应付完了点名之后,剩下的时间我老四和老五开始侃星际争霸了,而我则毫无悬念的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很少做梦的我做了很多的梦。我梦到了铃,梦到了她的笑容,很甜很可爱,我甚至还梦到了芳,梦到了自己的高中生活……那是一个很杂的梦,我就象看电影一样旁观着自己经历过的那么一段段生活,并擅自的添加上各种思想中存在的自由元素。我在飘荡,我在幻想,我在飞翔……
就在这个时候,老五狠狠的踢了我一脚。一阵剧痛让我清醒了过来,我一瞪眼,低声吼到:“你疯了?!”
他没理我,用手指了一下讲台的方向。
我不解,顺着他指的看了过去。然后我就看见了我们高数老师那张黑黑的脸还有他的兰花指。
“这下惨了”我心里惨叫了一声。
由于上面所说的原因,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总之,本身对学习不感兴趣的我面对高等数学这门课的时候会很容易的给自己找到一个不去上课的借口。所以经常缺席导致的后果就是高数老师对我这个人的印象极为恶劣,早就摩拳擦掌的准备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把我拿下了。
而现在我又公然在他的课上走神,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愤怒有多么的恐怖。我甚至感觉到他一贯拿捏的很优雅的兰花指都开始微微的颤抖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丝毫不奇怪他的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十堂课会缺席八堂半的学生来说,他要认识我才真的奇怪了。他知道的只是我的名字,那个常常无故缺席的名字。
“康宜”我很老实的,对于这种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情形来说,遮遮掩掩反而显得自己不够厚道。
“哦,你就是康宜啊?”他居然在笑了,在他那么一张消瘦的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无疑会让人觉得很恐怖,我开始感觉到冷起来了。
“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他的语气像捉着耗子的猫一样得意。然后回到讲台上继续津津有味的讲着积分或是函数的什么东西。
我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这个时候老五幸灾乐祸的冲我笑了笑——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事后解释说他笑是为了给我宽心并表示同情。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只觉得他的笑容让我有一种想给他一欢腾的冲动。(想不明白这句话的人可以去看看欢腾的logo)
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踢出去,因为我知道这么一被高数老师把名字和长相对上号之后,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我已经开始准备筹划高数的补考费了:“3个学分,每个学分80,这就是240元了,我一个月伙食费了,我靠!”我在心里暗暗的骂着。然后发现我现在更迫切的问题不是考虑补考费的筹备而应该是集中精力考虑等会怎么才能活着离开他的办公室。
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我忽略了刚刚做的那个梦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梦到一个女孩子,梦的那么真实,那么细节。“高数”的出现让我没有及早的意识到自己心底的一些真实想法,而只是把那个梦当作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而已。
总算下课了,我乖巧的跟在“高数”的屁股后面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显然很自满:一个顽劣不堪的学生终于载到了他手里,对于平静的教师生活来说无疑是一件很有趣的课外调剂。他坐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为长期战斗做好了准备。
然后他就开始训我了,从一开始的说事实讲道理这种传统的方式一直上升到引经据典回顾自己过去数十年的教学生涯从来没有遇到我这么不堪,这么颓废,这么不上进,这么不知所谓的学生。其言辞之犀利,语气之激昂简直让我怀疑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比着兰花指最喜欢说:“高等数学可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哦!”的那个老师。总之,要不是我脸皮一向很厚,我一定会被他说的汗流浃背体无完肤无地自容的哭出来。不过也正是因为我的脸皮不薄,所以我面对着他的滔滔不绝,还能保持着镇静和不知所谓的态度。
看着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眼前这个顽劣的学生还是一副二皮脸无所谓的样子,高数老师明显出离了愤怒。他的训斥早已经把“教导”的低限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完全对我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我教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不求上进学生的呀!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老是逃课偶尔上课还走神,你毕业之后怎么能找到工作的啦!”
看着他越说越来劲眼看着今天这个事情很难善了,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准备牺牲自己满足一下他老人家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好让自己早点解脱出来:“老师,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会改的!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做四有新人,劳动楷模,青年突击队,三八红旗手……”我的语气很诚恳,甚至还努力的挤出了两滴眼泪准备配合一下情绪。
“打住,打住,什么三八红旗手,你扯到哪里去了!”“高数”一看我连三八红旗手都扯出来了,更急了。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口误吗?您看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了,何况我还是个愚者,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的表情愈发的诚惶诚恐了起来。
看着我老实厚道的样子,“高数”觉得自己超过了半小时的训导终于有了效果,感觉很满意,看看时间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觉得无心恋战,于是挥了挥手让我出去了。
能够活着“高数”的办公室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内心洋溢着一股子革命前辈“不经风险难成人”和“万水千山只等闲”的气势,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庆祝自己越来越厚的脸皮和越来越少自尊心。
于是我准备去看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