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又没问题,干嘛还派你来?”凌晓摇头失笑,她早就在几天前派人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送到了三爷那里,此番凌父离开,她自然也是要住到三爷的宅子里去的。
“你现在可是三叔的心头肉,沪市开始乱起来了,他哪里放心你一个人?”杰诺特撇了撇嘴,停顿了片刻,好奇的问道,“喂,他们都说你跟三叔是恋人,真的?”
“……嗯,怎么了?”凌晓脸上有些发热,却仍旧装出淡定的模样,随意挑了挑眉。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太适应。”杰诺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表情中带上了几分的纠结,“按你们中国人的习俗,咱们本来是平辈,结果我突然成了你的晚辈,真奇怪。”
凌晓哭笑不得:“你一个意大利人,把辈分弄得这么清楚干嘛。”
“就算我是意大利人,这也很奇怪好不好!”杰诺特不满的反驳,“谁能轻轻松松接受自己的玩伴突然变成自己的继母啊?!”
“什么继母?乱七八糟的!”凌晓噎了一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可是一直将三叔当父亲看待的。”杰诺特耸了耸肩,上下打量了凌晓片刻,皱着一张脸抱怨,“我可叫不出来你一声‘阿姨’。”
凌晓:“……你要是敢叫,我就揍死你。”
一路上听杰诺特抱怨三爷“老牛吃嫩草”给自己带来的心理压力,最终有些不耐烦的凌晓只用了一句话,就成功得让他闭了嘴。
“要抱怨的话,去找你三叔。”
杰诺特:“……我要是敢跟三叔抱怨,就不来找你了。”
大约是对孟家也有着保护的责任,三爷在沪市戒严后就搬回了孟家老宅,而凌晓自然也是要住到那里去的。
孟家毕竟家大业大,又有三爷撑着,所以沪市的紧张感几乎没有干扰到孟家人。凌晓一路走进去,过往的下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恭敬地问候,与以往无异。
“你不住过来吗?”凌晓一边向其他人点头致意,一边询问身边的杰诺特。
“我住在外国租界区,那里安全得很,就算你们中国人闹得再厉害,也不敢对外国人下手,不然可就是国际纠纷了。”杰诺特懒洋洋地回答,然后看着三爷在不远处的转出来,而凌晓则迅速丢下他,快步走向三爷,不由得有些幽怨地轻哼了一声。
三爷伸出手,抱了抱凌晓,又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杰诺特,淡淡地吩咐道:“这两天你去军政部报个道,就说是刘铭说的,安排你历练一下,该干什么已经安排好了。以前那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经历过战争的,那才是见过大场面。”
“是!”杰诺特眼睛一亮,雀跃地回答,反射性地站直了身体。
凌晓挽着三爷的胳膊,看了看杰诺特,又偏头看了看三爷,所有所思。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早就看穿她意图的三爷便驳回了她的妄想:“你就算了,给我老实呆着,直到沪市安全了,都不准出院子。”
凌晓嘴角一抽,不满地抿了抿嘴唇。
杰诺特终于心理平衡了。即使明知道三爷不许凌晓出去是为了护着她,但是看凌晓那不甘不愿的模样,而自己却可以真正上一回战场,杰诺特就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起来。
“真的没问题吗?”看着杰诺特快步离开,似乎迫不及待跑去军政部报道,凌晓有些担忧地问道。
“倘若出问题了,那就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或者运气太差。”三爷携着凌晓转身走回房,漫不经心地回答,“无论缺了哪一种,都成不了大事。我不能护着他一辈子,而他还有血海深仇要报,早一点经历这些,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凌晓点了点头,既然三爷这样说,杰诺特又很高兴,那么自然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将杰诺特的事情丢到一边后,凌晓打算为自己争取一下权益。
虽然她本人并不想跟杰诺特一样,在战场上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但是倘若要被一直关在院子里,凌晓还是会有些不愉快的。
听到凌晓的抱怨,三爷也知道自己不能迫得太紧,不过要让凌晓面临危险,他更是不愿。
“我知道把你拘在院子里有些过了头,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你真的出了事,那我可真要发疯了。”三爷压低了声音,捧起凌晓的双颊,低头抵住了她的额头。
凌晓愣了,僵硬着身体,突然之间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摆了,只能怔怔地看着三爷近在咫尺的眼睛,被那里面柔和的担忧与难得的祈求所俘获。
三爷在示弱,这个认知让凌晓的脑子完全没法转动了,只能顺着他的心意呆呆地点了点头,应承下了这份她原本有些不满的决定。
三爷轻轻一笑,赞赏地拍了拍凌晓的头,而凌晓则扭头默默捂了捂通红发热的脸。
倘若三爷多用几次这种招数的话,就是让她上天摘星星摘月亮,凌晓估计都得帮他办到……美人计用得多了,终有一天也会栽在这上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