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她聪明的没反驳,省的惹他生气,“肚子太大,我总觉得小家伙会提前出来。”
去年八月中下旬时怀孕,仔细一算,预产期在五六月份,“是你太瘦了,承受不住这重量。”
顿了顿,她轻声的问起老王爷和老王妃,“爹娘还好吗?他们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你回去要给爹娘赔不是。”不过看在孩子的份上,爹娘应该不会太为难她,只是免不了一顿数落。
“那,绿袖的孩子怎么样了?”
提到那个仍留在王府的女人,顾长欢拧眉,“孩子无大碍,已完全恢复过来。”
“那她们人呢?”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冷凝,顾长欢片刻后才不得不说出事实,“还在王府。”
“她以什么名目留在王府,小妾还是你的下任王妃?”她离开这么久都没把人处理好,难不成要把人留在王府,要享齐人之福吗?
他不悦的皱眉,“夏玲玲,你当我是什么人!”没错,他是说过不是非她不可的气话,可他一直盼着她回来,自是不敢轻易放纵。
夏玲玲撇过头不说话,两眼只盯着路边长出一寸的青绿小草。
“孩子烧伤了,那种情况下怎么安排她走人,再者,我一直为你的事生气,都忘了她的存在。放心,回去后我立即安排她搬出去。”
她抿着嘴,久久之后才开口,“我心眼是不是很小很坏?”
“不,我很高兴,这表示你在乎我。”
她确实垂眸,严肃的宣布惊人的消息,“孙闻玉死了!”
“死了?”顾长欢大惊,年后就没再见过孙闻玉,孙家人前些时候来蒲城寻人,也是一无所获,原来竟是死了。
“是我设计取了他的性命。”她从孙闻玉尾随马车开始说起,到她引他入百鬼林,跌进地窖后把窖口封上,活活把人饿死闷死的里面,听的顾长欢额头直冒冷汗,“我是不是很残忍?”
“该死,还好你和孩子没事,孙闻玉死有余辜,和你无关。”他心有余悸mo着心口,无法想象失去她的后果。
她勉强笑了笑,“想不想知道孙闻玉为何针对顾家,想不想知道我从哪里来,孙闻玉和我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三番两次的设计陷害我?”
有些他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他很确定,“你不是牛小花,不是发烧烧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是牛小花早就死了,你是另一个人,占了牛小花的身体,对不对?”
“你知道?”夏玲玲相当吃惊,一直以为这是她的秘密,他怎么可能知道而且是用如此平淡的口气说出来,“怎么可能?”
顾长欢道,“牛小花农户出身,性情憨实见识窄,可你却聪明眼界宽,就是后来在姜府学习也不可能学习饿那么广泛的知识,而且比起姜家小姐你更像是小姐,我记得看过一些怪力乱神的书籍,就有了怀疑的念头,后来新年去京城,我拜见了京城一得道高僧后,就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原来他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找我确认?”担心吓到他,她一直隐瞒,不曾想他什么都知道,还瞒在心中这么久?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反正你就是你,就是我的王妃,我孩子的娘亲。”
她轻咬着下嘴唇,为这句话有片刻的失控,几乎要夺眶而出去。
深吸几口气,平复好心情后,她淡淡的开口,“孙闻玉的前身是女人,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妈妈,也就是我母亲是我爹在外面的女人,我娘去世后我爹把我接回家,大娘和异母兄妹容不下我,总是在爹看不见的时候欺负我,且不说打骂,我亲姐姐把我关在密室两天,差点把我吓死在里面,还让人强~歼我,害的我睡觉没踏实感,总是靠着墙才能睡。”
顾长欢的心揪着一阵阵的疼,“你爹都不管吗?”父亲也太不尽职,为何不把孩子保护好。
“没用的,我大妈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做事从不留痕迹,所以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她轻蔑的笑了笑,“直到我长大有了反抗的能力后,他们才不敢再欺负我,表面上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可私底下却是波糖汹涌,我处于报复心理,和兄长争家产,和姐姐抢男人,只是没想到我会爱上那个男人。”
爱上?顾长欢捕捉住这两个字眼,酸泡泡直往上冒,“他是谁,在哪里?你现在还爱他吗?”
这次一句话就打翻醋坛子,这醋劲也太大了, 她好笑的摇摇头,“他叫蓝佑天,和萧紫阳同名,就连说话声都有几分像。”
顾长欢的脸色更难看,决定一次性把事情摊开,不要再老是吃闷醋,“所以你就喜欢上萧紫阳?”
她没回答,而是继续说起往事,“兄长和姐姐对我恨之入骨,就把我绑到山上,本是要推我落崖,我却拉着姐姐当垫背,我的灵魂附在牛小花身体上,姐姐安明月则附在孙闻玉身上成了男人,他先认出了我,前世累计的恩怨和今世的不公,她怨恨更深,于是便想办法接近,试图毁去我身边的人和我拥有的一切。”
原来如此,终于明白孙闻玉为何针对顾家了。
“我把萧紫阳当朋友,不过我承认因名字和嗓音对他有些特别的情感,但那绝对不是喜欢。”
不喜欢?她说她不喜欢?这么说,他之前的醋都白吃了?只是那萧紫阳对她怕是不单纯,“那那个叫蓝佑天的男人呢,他现在哪里,你还喜欢他?”
“我和他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不可能有机会再见面。”
闻言,顾长欢咬咬牙,原来她心里还有蓝佑天的位置,不过没关系,虽不明白她说的不同世界是什么意思,但确定那人没机会,永远争不过他,他也放心不少。
“毕竟是我喜欢过的人,不是说忘就能忘。可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既然接受你还为你生孩子,你该是明白我的心意的。”
心情瞬间好转,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不过还是会吃味她心里给别的男人里了位置,他的心里可是只有她一人的,“你和他,到了那种地步?”
说出这句话后顾长欢就后悔了,看她在chuang上那么热情,和那男人绝对……想这个做什么,净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夏玲玲不悦的皱眉,这是什么蠢问题,“很重要吗?还是我告诉你答案,你心里会好过点?”
“算我没问。”顾长欢试图把脱口而出的话收回,可夏玲玲却不放过他,“我明白告诉你,你和别的女人到了那种地步我和他就到那种地步。”
他的双唇抿了又抿,都过去了,他介意个什么今儿,“我错了,不该问。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她点头,由他抱着上马车,当时离开就是不想变成大妈那样狠毒的人,现在要回去面对,她相信自己可以控制住心魔,但实际情况又是怎样呢?
马车迎着春风缓缓而行,半个时辰后在王府门前停下,夏玲玲抬头看门头上的牌匾,心中滋味万千。还是她所熟悉的环境,只是心情却是相悖。
“走,进去!”顾长欢扶着她小心跨上台阶,爹娘此刻肯定等着她,不知要用何种态度质问,他握~住她的手,表示自己永远陪着她。
老王爷和老王妃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她回来是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母子平安,气的是她的任性,让大家担心这么久。
而绿袖则是满腔的忿恨,走就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她在王府母凭子贵的日子指日可待,她这一回来什么都没了,她什么都没了……恨啊,恨她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
夏玲玲和顾长欢直奔老王妃所住的院落,让丫环进去通报,丫环说老王妃今日疲倦刚睡下,让她先回去。夏玲玲知老王妃故意避而不见,便站在外面等,顾长欢见她扛着肚子累,就搬了椅子让她坐下。
“不了,我站着吧。”这样能表示出自己诚意。
“坐下!”顾长欢把人摁下,“别逞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体。”
知她在外面的等着,约莫过一炷香的时间后,老王妃差丫鬟喊她进去,顾长欢怕娘为难她就要陪着,丫鬟说老王妃只见王妃一人。
夏玲玲微微一笑,“我是见娘,又不是进龙潭虎穴,别担心。”
老王妃手上端着茶,轻轻的啜了两口这才抬头看她,老王爷则两眼瞧着挂在墙上字画,余光落在她肚子上时,眸光闪了闪。
“你……坐下吧!”她身材娇小,ting着大肚子看着分外惊心,让她站着不忍心。
“多谢娘,媳妇站着就好。”她是来认错的,站着显得有诚意,“是媳妇任性,让爹娘担心了。”
老王妃重重放下茶杯,厉声道,“是ting任性的,一点都不顾虑后果,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体,ting这么大肚子折腾,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都这么大人了一身不吭的说走就走,累的一家人为你担心,长欢被你气的一病不起,去了半条命,你这做媳妇看不见,我这做娘的可是心疼的要命……”
顾长欢在外面走来走去,只觉得时间过的太慢,娘不会为难她吧?人回来就好,以前的过去就算了,没必要再提起啊。
来回又走了十来遭,两眼直盯着门的方向,突然脚步一抬,就要进去救人,可在这时候,听的‘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
“玲玲!”看她安然走出来,顾长欢松口气,“赶了一路,累了吧?我送你回房休息。”
房间一点都没改变,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她从没离开过这里,夏玲玲瞧着,心中直犯错堵。
“当初我生气的砸了坏些东~西,本是要全部扔掉的,可舍不得。”就又让人重做了新的摆在房间。
“你不怕我不回来?”
“我只知道你很生气,想着等气消了人就回来,当然,也害怕你不回来,不过好在你回来,我等到了了。”
坐在软榻上,懒懒从向后靠着,闭眼感受着家的气息。
片刻后,她睁开眼,“绿袖和那孩子,让她们搬到别院去吧。”这是和老王妃商量后的结果,事实如此,她不接受又怎样,总不能要了她们的命,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在她眼皮底子下,眼不见心不烦就算了,当然,让她下定决心允许这么做是是顾长欢的态度。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对绿袖来说是多好的机会,可她愣是白白错过,连顾长欢的衣角都没够着。
“这样不妥吧……还是送到其他地方好了。”蒲城太小,免不了要见面,想了想,道,“送到乡下的农庄吧。”
夏玲玲没说话,顾长欢弯下腰看她,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拿了薄毯帮她盖上,轻声道:“玲玲,对不起,以后我绝不会再做让你伤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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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绿袖带着孩子要离开王府。
三个月后,她第二次见到这孩子,身上的烧伤都好了,不过落下很多难看的疤痕。夏玲玲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红霞忠心护主,为何能狠下心来伤害这孩子?
她瞧着绿袖的孩子,绿袖瞧着她,“你赢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输的很彻底,即使有了孩子一切仍没有改变。
“我没和你比过输赢,是你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顾长欢,非要强求属于自己的东~西,有次下场是咎由自取。
多寿牵着马车出来,结果丫鬟手上的包袱扔在马车上,“绿袖姑娘,该出发了。”
绿袖瞧着马车,嘴角浮现自嘲的笑,“是啊,我是不放过自己,我这么傻,你想笑就笑吧。”
夏玲玲把视线从孩子脸上移开,不经意间落在多寿脸上,不自觉的,眉心蹙起,“或许吧,我是改笑。”
马车渐远,她盯着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顾长欢轻拍她的肩头,唤回她飘远的神思,“在想什么?”
“顾长欢,你真的不记得那日发生的事?”
问的没头没脑的,弄的他一头雾水,“哪日?”
“就是你去看绿袖被下药那日。”
他摇头,“没印象,醒来就在chuang上,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碰她。”由当时的情形来看,应该是碰她可能性比较大,只是身上并没有欢爱过后的痕迹,所以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她扬眉,又问,“多寿送她主仆走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同行的还有他人吗?”
好奇怪,她今天怎么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没有了。”
夏玲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浮现,“我看那孩子和多寿有几分像,如果她确定是你的,还以为和多寿是父子呢。”应该是这样,否则解释不通红霞为何能下的去手,孩子不像长欢,越长大就越明显,届时肯定会露出马脚,所以当时失火,红霞只是捉住她不让走,完全弃那孩子不顾。、
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顾长欢拧眉,那孩子的确不像他,爹娘都如此说,经她这么一提,还真是觉得和多寿有七分像,或许,他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见他眼眸半眯,神情中带着三分阴沉,夏玲玲笑着提起另外一件事,“听说今日有人来王府提亲?”
“恩,是姑妈的养子。”
“亲上加亲也不错。”以前只当长乐是少女怀春,对孙闻玉是一时的迷恋,不曽想她至今念念不忘,“希望长乐找到好归宿!”
“希望如此!”
春风拂动,衣阙翩翩,两人轻声的交谈着,身影越走越远,终是消失在这三月明媚的春~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