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事见怪不怪的扫一眼,倒杯酒一饮而尽,“听说你有个女儿?”
女儿?顾长欢怔了一下, 随即想起两人在曹州是父女关系,点头道,“恩,我们父女相依为命。睍莼璩伤”
“这些话我是看在你女儿的面上才说的,你可听仔细了。”徐管事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他轻声道:“想要你女儿平安,就早点走,越早越好,否则,到时就是你想走也走不掉。”知道的越多,家人就越危险,每天走在独木桥上般,一不小心就跌入悬崖。
顾长欢不明白他的意思,要求解,徐管事却什么都不说,径自喝着酒。
下面的打斗仍在激烈进行,不停地有人受伤倒下,然后被人群淹没,顾长欢的心情越发沉重,再也看不下去。
“都是来讨生活的,可命啊,不由己!”前一刻还好好的活着,下一刻却会没命。
徐管事的话相当悲凉和无奈,他暗道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如此深刻的触动?
下面的打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嘈杂的场面渐渐趋于平静,这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笑声。
徐管事也听到了,立即做了噤声的手势要他别出声,顾长欢照做,然后竖起耳朵倾听隔壁茶楼的动静。
“哈哈......打的可真是精彩,爽快!”声音有点尖,有点细,听着像女人,可又不完全像。
“是很精彩,不错不错。”这个附和的声音顾长欢相当耳熟,正是曹大鹏,下面打成那样,好多人都受了伤,他竟还拍手叫好!
尖细声音吩咐道:“去下面看看,死的人少的那拨是赢家,码头的活归他们了。”
顾长欢太过震惊,嘴巴张成‘O’形,这些是什么人,竟把打架当游戏,还按死亡人数的多少定输赢!那可都是一条条的鲜活的生命,他们怎能无动于衷,心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
他们又说了些什么,然后大笑着离开,顾长欢立即起身,要下去瞧清声音尖细的那个人是谁?
徐管事见他有动静,摁住他不让动,并无声吼道:“你不要命了!”
待隔壁动静消失,顾长欢站在床边朝街上看,可只看到两顶远去的轿子。
顾长欢问徐管事,“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拿人命儿戏?”
徐管事道:“你得罪不起的人!”喝下最后一口酒,他也起身离开,“走吧,越早越好!”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顾长欢收回视线,再瞧着码头,人潮褪去,可留在地上的某些痕迹和刺到他的眼。
这日回去后,顾长欢心情沉重,直站在窗前盯着花窗看,神思不知飘向何处。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夏玲玲倒杯热茶递过去。
顾长欢没心情,顺手把茶杯放在窗台上,道:“今天码头打群架,死了好多人!”
“我听说了。”消息传的很快,巷子里站了好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不过也就片刻功夫,大家都各自回家了。
听他们说话口气,不过是平常事,再习惯不过,夏玲玲心情沉闷,这可是不好的事情,他们怎能麻木?可随即一想,他们不过普通的老百姓,没钱没势力,又能怎么样呢?
“别难过,你把事情解决掉,以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这是值得安慰的一点,希望他有能力把事情处理好。
顾长欢勉强笑了笑,“恩,我会努力的。”
二更天后,顾长欢手下的人送信过来,两人坐在灯光下,一封封的拆开看,一点点拼凑里面的信息。
“顾长欢,这里有点奇怪。”夏玲玲挑出几封信,这是关于顾长欢手下管事的身家信息,“好歹也是管事,家庭条件不能算差,可是他们的闺女为何都是做人妾室?”
“还有,死了一个,说是掉黄河里淹死的,连尸体都没找到。”夏玲玲歪头看他,“你说是正常死亡,还是非正常失死亡?”
“这个我知道,说是不小心从船舷上跌下去的,大概即使去年年中的事。”
“可是,我好奇都是,这管事祖籍是蒲城的,他死后家人没了依靠,他们为何不回蒲城投靠亲戚?那样生活不是会好过些吗?”
顾长欢想了想,“你想太多了吧,许是他们孤儿寡母的嫌搬家太麻烦。”一件小事,她就能想好多,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非常令人信服,他现在都怕了,总觉得她一张嘴是麻烦事。
“希望如此,我只是想提醒你,或许他们在某些人的控制之下,不得不去屈服,而失足落河的那人,或许是蓄意谋杀!”这种事情多的是,特别这又是贩卖私盐的大事,要是没个什么筹码,主使者能这么嚣张吗?
“恩,我会让人留意!”
“这几家女儿嫁的人家,最好去查查,好好的正妻不当却做妾,怪异!”管饮扫而怔。
“知道了。”顾长欢应下,拿着手上的信继续看,“这张是那个叫沈爷的,曹州龙帮的老大,不是本地上,前年来到曹州后建的龙帮,和曹大鹏来往甚密。”
“一个外地人,一来就拉帮结派?是不是有点奇怪,他很有钱,很有权势?还是和曹大鹏有什么关系?以前是不是认识?”顾长欢话刚落音,她就是一连串的问题,思维相当活跃,顾长欢自认为聪明,可要跟上她还是有点吃力。
所以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想,只消说给她听,然后照她给的意见去做就行,“好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你怎么了?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对,和我想的一样,我完全没问题。”顾长欢连连点头,“请你当参谋,我真是太省心了。”
夏玲玲的眉毛拧了又拧,“顾长欢,你对我很有意见哦?”
“没意见,恩,好吧,有一点。”在她的注视下,顾长欢心虚不下去,不好意思道:“你的思路太快了,想法太多,我有点跟不上。”
“啊?”夏玲玲有些吃惊,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弃我话多?”
她这人平时没什么话,但某些时候受外界环境刺激,思路很快,话就跟着躲起来。
顾长欢摇摇头,有些苦恼道,“就是有种驾驭不住的感觉。”以前没觉得,就曹州这次特别明显。
“你没安全感?怕我嫌弃你?”
顾长欢点头,就是这种怕抓不住的感觉,很糟糕。
“那就想办法抓住啊,还是我以后装笨?”
“不要装笨。”他喜欢她神采飞扬发表自己意见的神情,两眼亮晶晶的,很自信,很吸引人的目光,“我会努力抓住你的!”
夏玲玲抿嘴一笑,“又跑题了,说正事吧!”
“恩,继续,我让人混进官盐的仓库,里面存货很少,前几日有盐进来,可还没到仓库就去了多半,流失的这部分还没找到去向,另外,关于盐茶使和船行的账本,我让人去找,目前没消息。”
“去向?怕是已经在船上了,你得让人上船去瞧瞧,还有仓库里,也去找找。”又不是小件物品,哪能消失就消失。
顾长欢颔首,他也这么吩咐的,可下面的人接近不了船只,也进不去仓库,有想过在码头直接划开麻袋,可那样太招摇,简直就是往刀刃上碰,他不能牺牲手下的性命这么做,所以目前只能寄托于父亲能让人在下游把船扣下,检查穿上的货物。
“放心,事情会有有办法解决的。”没有解不开的死疙瘩,她还就不信拿不下这些贪官污吏、地痞流氓,“只是,顾长欢,人证很重要,否则到时物证就是害死你的利器。”
他当然知道这点,可也最发愁这点,知道他无辜的只有以前的管事和整件事的主谋,所以他得私下去找他们,弄清事情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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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顾长欢依旧去码头,夏玲玲坐在后院晒太阳,已经进入十二月,天气越发寒冷,每天早起脸盆里的都结厚厚一层冰,摸什么都是乍凉乍凉的,她怕冷,往身上裹了好多衣服,胖的能和熊猫称兄道弟了。
“大爷,这儿没这个人!”被太阳晒的头发懵的夏玲玲,听掌柜家这么说。
“胡说,牛大奎就是住这儿,我亲眼看他进来的。”
“快把他闺女叫出来。”
掌柜道:“大爷,我们正的不认识牛大奎,您找错地方了。”
“还嘴硬, 给我搜!”
在曹州,顾长欢化名牛大奎,她叫牛小花,用的是这尊身体以前的家庭关系。听来人这说开口气,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掌柜夫妇才把人拦下。
“大叔,大婶,牛大奎是我爹,他们找的是我。”不想连累人,夏玲玲的扶着墙壁一拐一拐的走到前院,看到流里流气的两人,“你们是谁,找我何事?”
这两人吊儿郎当的打量她,“略带嫌弃道:“你就是牛大奎的闺女?”
“正是我,请问两位有事吗?”17902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