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娘淡淡一笑,捧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对长乐和月如素道:“若棠怜儿早早遇上了你我,兴许就不会历接下来这一番劫难了。”
月如素凝视着屏风,若有所思,缓缓道:“若是那样,这出死而复生的戏码便没有了,你说,她如今可是后悔了,要寻一个解脱?”
长乐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桃花煞不复存在,我们给不了她解脱。”
苏媚娘放了茶杯,道:“她究竟想要什么,归芜姑娘会告诉我们的,不如听下去,或许我们能帮她也说不定!”
屏风后的归芜略有停顿,亦是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茶有些凉了,她轻轻敲了敲桌子,便立时有小厮上前替她换了杯新的来,那待她的恭敬,果真如待一位贵人。
屏风后水汽袅娜,归芜又细细品了品茶,方才搁了杯子,一拍惊堂木,将后面的故事娓娓道来。
“却说棠怜儿与桃花煞阴亲订下,择了良辰吉日,将那天地拜过,入了洞房。棠怜儿一身嫁衣美娇娘,怀中净瓷坛,将桃花煞的骨灰装。夜深人静洞房夜,喜烛燃尽好情缘,棠怜儿抱着骨灰坛睡得香甜,梦中恍惚,有人将她的面庞儿抚。”
“倦睁眼,懒相望,桃花煞坐于床头将怜儿的肩头揽。月色如水照床边,棠怜儿一双琥珀眼迷人又惹眼,桃花煞嘴唇凉薄吻她额前,刻下的桃花印记殷红更明显。棠怜儿轻轻笑,似醉卧他怀中,情意绵绵。”
“怜儿语声轻柔细呢喃,你识我多少年?知我能看见你,可怜你,欢喜你,为何一句话不言,让我日思夜想新牵连?”
“桃花煞开口把怜儿劝,我于梦中嘱咐你的故事可还记得全?怜儿琥珀眼眸流光转,梦中画面尽在眼前现,惊世骇俗,让人心惧又难言。”
“那桃花煞原是京城富贾公子哥儿,玉树临风,倜傥又风流。时常把那烟花柳巷钻,红绡帐中解千愁。都说红颜是祸水,桃花煞不是真英雄,见着了妖魅小娘子,美人关难过,逞了英雄。”
“人皆知京城有座晚香楼,头牌花魁是个叫桃娘的小妖精,狐媚本领真真强,温香软玉里睡死了多少少年郎。桃花煞流连百花丛,嚷着做鬼也风流,偏偏桃娘不爱他的俊模样,三拜三拒,桃花煞怎地进不了桃娘的红绡帐!”
“桃花煞不甘又忿恨,月黑风高夜偷偷闯入了桃娘的芳菲阁,倚着窗户向里望,那对镜梳妆的女子,一头青丝及身长,眉若远黛,唇若樱桃,微一侧头,那含了秋水的眼眸却似琥珀般泛着流光。桃花煞一看神魂颠倒,跳了窗进去,将那桃娘抱!”
“桃娘吓得心乱跳,袖中匕首抽出便要刺向桃花煞,说时迟,那时快,桃花煞手腕翻转,将那匕首夺下。轻抬头,唇勾笑,桃花煞眉目含情,来把桃娘望:小娘子,烟花柳巷,风尘之地,你要贞洁是为何用?”
“桃娘泪珠似断了线,连连捶打桃花煞,口中叫嚷的是何鬼话?来来来,你听听,她说公子快走,桃娘命中带煞,你熬不过这煞星,没了性命难还家!”
“桃花煞拉着桃娘来坐下,听她细细把因缘话。这桃娘一双琥珀眼原是天上佛祖金印种下,金贵之身,直叫旁人羡煞。常言道福祸相依真不假,桃娘承了福泽,命中却带了煞,这桃花煞来历也真大,观音娘娘净瓶中一滴甘露汁化作了他,至纯至灵的性子惹不得煞,执迷不悟,定让他一具肉身化作了灰!”
“无怪乎桃娘三拒桃花煞,个中因缘真真叫人叹。桃娘芳心早许于桃花煞,怎忍心让他白白丢了好性命?人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桃花煞风流浪荡多少年,却因着这桃娘转了心性,只要把她怜。**一刻值千金,红绡帐中,栖了鸳鸯,醉了人肠。”
“得成比目何辞死,不羡鸳鸯不羡仙。你侬我侬情意浓,桃花煞不管不顾,要娶了桃娘做正房。一石激起千层浪,桃娘忐忑又慌张,桃花煞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箱箱聘礼下到晚香楼,谁承想,便是骑马意气风发时,桃花煞忽然跌落,血汪汪一片,没了声响!”
当!当!当!
“命中劫数谁能逃?桃花煞油尽灯枯,是那将死之相。桃娘哭啼啼哭肿了眼,寻了个道士求他把煞气解。道士天灵灵地灵灵唱一唱,两眼放光,说太上老君给了他妙计一锦囊,凑到桃娘耳边小声念,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惊得桃娘泪珠涟涟。当日里,正夜半,桃娘一身红衣艳妆,来把桃花煞看,情话儿说尽,泪珠儿掉光,手腕儿轻抬,匕首寒光现。琥珀眼珠生生剜,喂于桃花煞口中,要他把命延!”
“桃花煞将死又复生,真真叫人叹。他要寻桃娘把家还,可桃娘远走天涯,行踪实难断。桃花煞失魂又落魄,天涯海角,想把桃娘追。当是时,一封***将他拦,桃娘娟秀字体纸上现,要他好好保重,夫妻恩情从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