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覃逆现这句话不仅适用于,也适用于地方。
她明明只离开了半个多月,再回到永和街,竟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尤其是一路上碰到的街坊邻居们亲切的打招呼声。
“哎呀,覃捕快,这两天一直没见您呢……”
“覃捕快,回来了?快快,老头子,快把樱桃拿出来……丫头,等等啊,给留了一篮……”
“哟,覃捕快,怎么瘦了?是不是外头的水不好,吃不饱……”
“覃姐姐!家做了新糖,妞妞拿给尝尝……”
覃逆听着沿路上爷爷奶奶大叔大婶小弟弟小妹妹的热情问候,突然觉得做为一个捕快却被一个杀手“追杀”大半个月而严重受创的心灵有了被治愈的迹象。
沿途一路对着街坊邻居们的热情用“点脑袋”的办法回应,一直到百花楼。瞅见阳台上站着的花满楼,覃逆还惯性地对着对方友好地点了两下脑袋。点到一半,恍然现做了无用功,才刹住脑袋。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听力却很好,远远地,已听到街上喧闹声中夹杂的一声声问候,便知覃逆终于回来了。
百花楼还是一如既往地花香四溢,覃逆的小屋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凡无奇。
但再平凡,也是她的小窝,尤其是房贷已经还清的情况下,覃逆对自己小窝的感情系数直线上升。
不过,还没等她爬回窝里,对面楼上的花满楼已经弯腰抱起什么。
紧接着,露台上伸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附带一声稚嫩的“汪”。
于是乎,覃捕快就这样被一声狗叫召唤进百花楼了。
当晚,因反被杀手“追杀”而心灵受创的覃捕快和因不明原因而貌似身心俱受创的花七公子,还有一只因主频繁外出导致长期寄篱下而心灵受创(?)的看花狗狗,就一起聚百花楼用了一顿同病相怜的简单晚餐。
“见到了孙秀青。”饭后,覃逆抱着吃饱喝足就准备睡觉的看花狗狗“猪”,如是说。
花满楼一愣,“哪儿?”
覃逆道:“京城。九月十五晚上。”
花满楼沉默了一下,道:“她可是做了什么?”
覃逆道:“她想杀,可惜没出手。”
花满楼道:“想杀她?”
覃逆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看花毛绒绒的背,脑中却再次浮现出石秀雪泪流满面的踉跄身影。
花满楼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夜凉如水,秋意扑入屋内,丝丝凉风卷进,袭的肌肤上,沁凉地有些冷。
看花打了个哆嗦,拱了拱小脑袋,埋进覃逆怀中,换了个温暖的睡姿。
花满楼却站窗口,秋风吹得他衣衫微微起伏,越显得他整个单薄、寂寥,竟似有着无穷的心事。
覃逆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满楼。
花满楼总是笑着,总是愉快的,就像温煦的阳光,给温暖,给包容,他的身上总是洋溢着生命的快乐。
可是,自从京城相会,花满楼的身上便有什么东西变了,就连他的笑容,都染上了朦胧的阴影。
“花满楼。”
覃逆平静的声音仿佛冲淡了花满楼身上的寂寥。
他转过身,背对着窗口,慢慢道:“去京城的路上昏迷了,等醒过来的时候,便现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应该很美,有花香,有鸟语,还有小桥流水的声音。那里,碰到了孙秀青和石秀雪。”
覃逆道:“应该?”
花满楼轻轻道:“应该。那本该是个很美丽的地方,一个给快乐的地方。可是,碰到的孙秀青和石秀雪却不再是两个愉快的女孩子。感觉到了孙秀青身上的怨恨,也听到了石秀雪哭声中的悲凉和绝望。后来,知道了孙秀青杀了石秀雪,为了一把剑、一本剑谱。可是,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女孩,本不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已被秋意的悲凉所染。
覃逆看着他,缓缓站起身,也走到窗口,抬头看着外面如墨的夜色,表情是一贯地古井无波,但她的声音却轻而平静,道:“看来,那并不是一个真正美丽的地方。”
一个能让花满楼的笑容染上阴影的地方,又岂会美丽?
覃逆知道花满楼还有很多东西没说,例如,他是如何昏迷的,又是如何出来的,他遭遇了什么。但既然他没有说,她便也不问。
喝完茶,花满楼脸上又挂上了淡淡的微笑。
他本是聪明开怀之,纵然有再大的挫折和痛苦,他也能走出来。特别是,这里是百花楼,他的家。
回到家里,总是要比其他地方心情要好一些的。
覃逆也回到了家里,抱着她的看花狗狗,并从花满楼那里打包来的一包干菊花,顺便,把罗奶奶留给她的樱桃分了一半给花满楼。
不管以前生过什么,也不管将来会生什么,总之现,覃捕快已经把看花放进窝里,自己毫无压力地钻进暖暖温馨的被窝,眼睛一闭,美美地一觉好眠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