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和难过。

覃逆明白了，她垂下眼眸，平静地问道：“上官飞燕最后还是杀了她？”

孰料，花满楼却道：“不是上官飞燕。也不是霍休。”

覃逆一愣，“是谁？”

花满楼的脸上再次出现那种悲哀，他的声音就像是从远山上飘来，飘渺中带着压抑，“是孙秀青。”他淡淡地说道，没有焦距的瞳仁似乎幽幽地望着远方，一如他无法安然落地的心绪。

覃逆的身形陡然一顿，扭头看向他，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愕然，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异样沉重，“孙秀青？”

花满楼没有说话，秋风吹起他一片衣角，又撩起覃逆几丝青丝飞扬，他们静静地站着，沉默再次蔓延，却已不似前次，沉重而压抑。

“为了一把剑。”良久，花满楼轻轻道，“为一百九十五万两银子，十三姨谋害亲夫。为一把绝世宝剑，一本绝世剑谱，孙秀青弑杀师妹。世重利轻义，*为何如此之大，如此之重，乃至吞噬心？”

覃逆沉默了，许久，她才慢慢道：“孙秀青不像是这样好剑的。”

花满楼道：“她原本不是的。但现是了。”

覃逆没有问花满楼为什么，或许花满楼知道，也或许不知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世上充满了*，*引诱着心，总是会变的，至于会往哪个方向变，或许连变的自己都不知道的。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那个为了救师姐而撒谎，为了师父的死而悲伤的石秀雪已经死了，死她自己师姐的剑下。

而覃逆自己呢，她已经开始重新考虑将西门吹雪打晕了。

“花满楼？”6小凤果然已经李燕北的公馆了，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几步窜了出来，蹦到花满楼面前，一拳击向他的肩膀，“好小子，跑哪儿去了？到处都不见影。”

花满楼摇摇头，脸上洋溢着笑，看得出见到朋友的欣悦已冲淡了他心中的悲哀，但他口中却道：“6小凤，多日不见，还是这么混蛋。”

6小凤搂住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却没有察觉到花满楼似乎轻轻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同往日一般的自然。

被6小鸡无视了的覃逆目光一转，已看到屋内的情形，欧阳情已经醒了，坐床上，倚靠床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被子盖过腰间，神情却冷冷的。

看来，不仅仅是见到西门吹雪和花满楼，这也是一直情绪低迷的6小凤会开怀大笑的原因。

覃逆的目光转到西门吹雪身上，眨了两眨，又收回了。

西门吹雪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还没细究她那两眼的含义，旁边便已响起一个淡雅温和的声音，“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转头，淡淡地点了下头，“花满楼。”

李燕北显然也很高兴，他的地盘已卖给了顾青枫，换了一百九十五万两银子，他身上本来应该是枭雄末路的寂寥，但从阴曹地府走了一遭，却意外地激起了他生存的勇气。

就像6小凤之前对他说的，他还有一百九十五万两银子，这些银子，相比起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身上欠着花满楼一百两房债，还需要十年才能还清，就连住个客栈都要算叶孤城头上的可怜小捕快，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出门靠脚，吃饭靠蹭，一百两银子能欠债“满天下”的都可以京城这个王孙贵族、富豪财主一把抓的地盘上蹦跶得欢快，他为什么还要沮丧落寞？

李燕北万分钦佩地看了面无表情、一无所觉的覃小捕快一眼，端起酒杯，“来，大家干一杯。为朋友相聚，久别重逢，也为死里逃生。”

西门吹雪是不喝酒的，覃逆平时虽然不会刻意拒绝，任务期间却是滴酒不沾。响应的，只有6小凤、花满楼和欧阳情。

6小凤是最兴奋的一个，尽管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例如，去逮老实和尚的小辫子，抓他的“白袜子”组织。但还是跟他以往的风格一样，喝酒就像倒酒，一杯酒毕，不等李燕北再斟，他便已自己动手了。

显然，他真的很高兴。

花满楼喝得很慢，更像是品尝。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看得出心情愉悦，可这愉悦中似乎又总时不时蒙上一层说不出的什么。闪逝地飞快，却还是让覃逆觉到他心中果然有事。

欧阳情的毒已清了，但她的身体却还是有些虚弱，虽是干了一杯，却不再续杯。她已知道了十三姨的事，她和十三姨本是朋友，知道这件事，竟也不觉吃惊，也不见多少伤心，一直是冷冷淡淡的。

或许，正是因为是朋友，她才更了解十三姨的为吧。

酒菜还算丰盛，虽没有了十三姨，府里也是另有下的。

花满楼没有重新提起石秀雪和孙秀青的事。却6小凤问及他这些日子的经历时，总不易察觉地避开话题。

6小凤有时候很粗心，但他更多的还是细心。他已察觉花满楼心中有事，或许，座的都察觉到了，便没有再问花满楼“迷路”的事。

他已这里，安安全全的，这便足够了。

欧阳情并不知道自己被暗算的原因，妓院是一个多嘴杂的地方，即使看到了别不想让知道的东西，也不一定意识得到。

6小凤很沮丧，或许不单单是因为欧阳情的回答，也是因为欧阳情的态度。十三姨说过欧阳情喜欢他，但如今，他却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