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泡面碗里还留着汤汤水水,欧阳瑾跑得快,吃的也不慢。许言夏瞟了眼剩下的一盒泡面,提不起吃的兴趣。从冰箱翻出了半块面包,三两下塞进嘴里,就稀里哗啦的忙活起来。
小十一君是放开了力气收拾包袱,那亢奋的劲头就跟立马要脱离贫民窟似的。东西本不多,但收着收着就多了起来。一个包裹、两个包裹、三个包裹……
大包小包满当当的在床上堆成了个小山丘,许言夏美滋滋的匍匐到地上,嗖嗖两下,大半个身子就钻进了床底下,使劲儿伸长胳膊,五根修长的手指都绷得笔直,想要去够她那只白色小袜子。
咚咚咚——
就听一阵敲门声从客厅传来,白袜子已经被牢牢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许言夏得胜般凑起鼻子咧嘴笑,暗暗嘀咕一句:“顾秋来了!”猛地一骨碌爬起来,那圆溜溜的后脑勺嘎嘣就撞到了床边上,疼得小十一君龇牙咧嘴,倒抽凉气,半天站不直身子。
敲门声停顿了片刻,又响起来。许言夏心里惦记着门外的顾秋,生怕叫她等久了,脑袋却疼的厉害,真是又急又恼。只得扒着房门,捂着后脑勺往外面嚷:“我,我马上就来!嘶……”
半晌,客厅一阵踢踢踏踏,许言夏的小拖鞋终于挪到了大门前。
瞧见顾秋好端端的站在门外头,小十一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细缝:“你来啦!”
“你拿脏袜子迎接我?”顾秋一眼便看到了那只沾满灰尘的小白袜子,满脸疑惑。
经顾小姐这么一提,许言夏低头才发现白袜子还黏在手上,赶紧吧唧甩到旁边,仰起脸朝门外人绽放了个极灿烂的笑容:“我在收拾东西!”说完一缩身子,算是将顾秋让了进来。
“我,我去给你倒杯水。”许言夏的小拖鞋又踏踏的动起来,匆匆忙忙就要往厨房跑。
“等等,”顾秋的伸手拉住了小十一君的衣角,整个人往前近了一步,笑,“鼻子上扑灰了,小笨蛋!”说完,不等许言夏反应,凉凉的手指就落到了小十一君冒着热汗的鼻尖上,轻轻一扫,像是挑衅般还用力按了两下。
许言夏的眉眼笑成了月牙儿,目光却不敢停留在顾秋的脸上,像做贼似的抬眼皮,瞄一下便将脖子扭到另外一边。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顾秋扑哧笑出声,捏一把小十一君涨得通红的小脸蛋,“你这样看一眼转一下脖子,不怕得颈椎病吗?”
顾秋笑了,许言夏只瞄了一眼就呆了,果真如顾小姐所说的像个小笨蛋似的傻傻站着,完全忘记了倒水这回事儿,鼻尖上留着凉凉的温度,心里头却热的厉害。顾秋不动,小十一君也不敢挪。
两个人,四只眼,你看我,我看你,竟看得津津有味。
“没吃饭吗?”顾秋终于发现了桌子上的残面剩汤,不禁眉头微蹙。
“吃了面包,”许言夏正看的欢,摸了把小肚皮,乐呵呵的说,“不饿!”
“才怪!”顾小姐有点儿不高兴了,拖着小十一君的胳膊就往卧室走。
才见面为什么要往房间跑呢?两秒钟的时间里,许言夏的脑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运转,甚至有零点零一秒生出了些儿童不宜的念头。这是不对的!小十一君用剩下的一秒钟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但当顾小姐和她一起站在大床边上时,五彩斑斓的遐想就又出现了。
床是个好东西,我们总是可以在上面做很多事情。譬如,睡觉。
这是欧阳瑾在离家前,喝着面汤对小十一君娓娓道来的真理。显然,经过一个小时的发酵,这个真理已经深入到了许言夏的内心,并以爆炸式的速度占据了小十一君的思维。
“现在睡觉太早了吧?”许言夏憨笑着摸脑勺,一触到头皮就疼的咧嘴。
“你是要穿成这样跟我出去吗?”顾秋指指白体恤,指指小裤衩,又指指红拖鞋。
许言夏这才想起收拾了半天包袱,她居然忘记了收拾自己!不等顾秋发话,便慌忙的从衣柜里一通乱翻,转头就奔进了卫生间。
只听嘭的一声,顾秋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人已一阵烟似的飘走了。
女人总是格外在意外表的,即便是小十一君这样的小小的小女人。
“哎,这么丑被看到了……”看着镜子里这个灰头土脸的自己,小十一君表示很着急。 欧阳走的仓促,顾秋来的仓促,所以许言夏甚至没有来得及洗把脸,更别提抹粉擦霜了。此时此刻更让小十一君感到可怕的是,那自以为明艳动人的眼睛居然藏着半颗黏糊糊的眼屎!
回想起几分钟之前的四目相对,许言夏有撞墙的冲动——顾秋大约什么都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