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在月台上纳兰家的李妈妈一直在招呼着,脸上带着笑容。
其实张凤也只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乡下的衣服,朴素简单,主要是一张老实清秀的脸,让比她大十多岁的李妈妈给认出来。“李妈妈,您亲自来接我,这怎么好意思呢?”
“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这份好差事是我给你介绍的,自然是我亲自罩着我才放心啊。”李妈妈说一不二地立即接过了张凤的行李,笑呵呵地说道。
“那可不是,俺村都说李妈妈是最热心最好心的人了,你看,若不是我家男人腿伤了,我也用不着刚生完孩子就到城里来找事情做,家里老老小小可眼巴巴瞧着我呢。不过俺第一次来这淮池城,可真是好美,俺在火车上瞧着好多穿着军装拿着配枪的官兵,可把我给吓地,这地方大了就是不一样呢。”
张凤左右瞧着,四处张望,眼睛里全是惊奇和忍不住地啧啧声。
“放心吧,你好好做事,你好日子在后面呢。但是,既然你是我介绍过来的,大老远地过来,有些事情,我得给你好好交代交代,千万别因为不知道而犯错,要知道,在这淮池,有枪杆子的人就是老大,随时都性命不保!”李妈妈做了一个很骇人的杀头的动作,还不忘记将舌头伸出来,眼睛瞪地大大的。
毕竟是小地方来的,张凤吓地本能地用双手保护着自己的脖子,“哎呀我的妈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您说,李妈妈您说,我一定记下来!”
“第一嘛,你得知道,你可是到纳兰家做奶妈的。我在纳兰家做了十多年了,多少可以提点你一点,但是你要知道,现在咱们的主子可是纳兰将军,夫人是个说话跟奶孩子的好说话的主儿,因为前些日子生小姐的时候差点难产,身体虚弱到不行,别说喂奶了,大夫说下床都需要好些日子,所以,你作为咱们小姐的奶妈,给我多长几个心眼,一定要当成自己祖宗来疼爱。”
张凤点头跟个啄米的母鸡一样,“这个俺知道,俺家里有孩子,俺会把小姐当自己孩子来爱,照顾的好好的。”
“就知道你是个让人放心的人。但是我得再提醒你一点,现在的纳兰将军脾气变得古怪,这个我也不清楚,以前四少也不是这样,就突然之间整个人都变了一样,你得小心伺候着,特别是,千万千万不可以在纳兰府里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早就听说过大富人家总有说不完的秘密,张凤立即两眼瞪得大大的,“谁?”
“倾寒。”
“什么请汗不清怪滴?”
“哎,那是个人名!听清楚了,倾寒,那可是个大忌,就算是夫人,也不会提这个人的名字。”
“那到底是个什么厉害人物?难道是这淮池里最厉害的人?”张凤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好奇。自自是服。
李妈妈突然却不说话了,叹了叹气,“说出来你也不相信,倾寒和咱们一样,是以前纳兰府里的一个小丫鬟,我以前多和她有接触,是个活脱脱地大美人,就是说书的说什么天仙下凡那种,而且还机灵聪慧,不比其他家的大家闺秀差分毫。后来,段将军瞧上了她,就是咱们淮池掌权的段将军,成为了将军夫人。没有想到,咱们纳兰将军也喜欢倾寒,是纳兰将军心中的一块伤疤呢。哎,原以为倾寒嫁了过去会过的好点,却没有想到,和一般的女人一样,没过多久,段将军又娶了一位夫人。”
“哇!”张凤万万想不到,她来淮池最兴奋的事情,竟然是听这样一个比说书的还精彩,却又真实的故事。“那后来呢?”
“有很多种说法,说倾寒受不了段将军的薄情,在段将军大喜日子的时候跳湖了,没有死成,倒是昏迷了好几个月,眼下才苏醒过来。”
“再然后呢?”
“你这个好奇心得改改,在我面前就算了,和旁人打交道可注意点!告诉你也无妨,倾寒那丫头是个苦命的孩子,听说醒来后失忆了,连慕容大夫都说一切看情况恢复。现在段将军完全将倾寒当成宝贝一样的疼爱,决口不提和倾寒之间的不愉快,哎,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丫头的幸还是不幸,好端端的人,怎么能够被这样折腾?”李妈妈说起来心肠也软了,开始抹眼泪起来。
“李妈妈。。。”张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妈妈用袖子立即大力一擦,“好了好,今个儿瞧见你,我的老乡,我高兴罢了。告诉倾寒的事情,你要明白,千万不要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想法,老天爷是公平的,不该我们的,就不要去抢,安分守己就好。”
张凤这下慎重其事地点头,和李妈妈一起进了纳兰家的大门。
段府。
沐倾寒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鹅黄色的修身旗袍,一串珍珠项链,一对玉月耳环,波浪梨花头都梳在头上,插着一枚流苏蓝宝玉,增添了几分贵气和高雅。
“夜歌,我以前都是这样打扮的么?”沐倾寒轻声问道。
正在给沐倾寒整理衣裳的夜歌频频点头,“是的,都是这样的,夫人您不知道,您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一直是咱们下人们讨论的对象呢,说夫人您常常穿素色,却比那些穿的花枝招展的太太们全比下去了呢,夫人您跟那什么不吃火的仙女一样,只有您穿素色最美丽。”夜歌笑嘻嘻地答道。vvgz。
“不食人间烟火。”沐倾寒淡淡地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烟火。夫人,您可真厉害,什么都懂,没有什么你不懂的。”
“可是我却不知道以前的我是谁了。”沐倾寒痴痴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全是迷惘,全是无助,全是伤心。
夜歌小心地问着,“夫人,您不开心么?”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我醒来的第一眼,瞧见的是段将军,他那么的快乐那么的欢喜,抱着我流泪的笑着。还有那个慕容大夫,说我是暂时性失忆,将军对我千般好万般好,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宠爱一个女人,可以宠爱到那种程度,他说,不管我记得起来记不起来,他都要给我一辈子的幸福,一辈子。他那样骄傲的男人,我还有什么不开心呢?”
“那为什么夫人您总是很忧郁呢?”
“因为我不知道啊,对过去一无所知,我所知道的,是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丈夫,但是这块空白,却总是提醒着我什么似的。夜歌,你真的是一直照顾我的丫鬟么?”沐倾寒轻声问道。
夜歌颤抖了一下,段将军下了封口令,不准府中再有人提起汐月姐姐的只字半语,让自己照顾沐倾寒的一起。“是的,自然是的,夫人您一进府中就是夜歌照顾夫人。”
“那以前的我,开心么?幸福么?”幽幽地问着,沐倾寒是在问夜歌,放佛又是在问自己,问苍天。
点了点头,“夫人是幸福的,是快乐得,将军对您那么好,您可是整个淮池所有女子羡慕嫉妒的对象呢。”
“是么?”喃喃重复道。
“好了,夫人,您就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是段将军的生辰,府中很是热闹,咱们再不去的话,就要迟到了。”
沐倾寒点了点头。
夜晚的段府,犹如黑夜中的城堡,闪动着金色的光芒。
觥筹交错。
为了段子墨的生辰,董芊芊特地费了好些办法请来了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夜莺女王助兴,出现在今天的宾客全是整个淮池最有权势的人,热闹非凡。
一来,这是段子墨消沉长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宴请,大家都带着很重的好奇心,二来,是董芊芊有意为段子墨增加势力,不能够让大家将兴趣转向了纳兰澈。
“哟,连程夫人也来了。真是好久不见。”董芊芊上前去欢迎着,脸上永远是对任何人都是灿烂迷人的笑容,纳兰漓好笑地冷哼一声,她是和程炳坤一起来的,眼下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眼前的董奶奶,“果然是好久不见,只是我很惊奇的是,当初见你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是段子墨的第二个老婆!你说世界万物是不是变化多端呢?倾寒那个贱女人一会儿中枪一会儿失忆的,真是花样百出,对吧?我想董奶奶也很头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