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笑了一下,吧嗒吧嗒走到了他面前,没有说话,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将脑袋埋入他的胸口。
叶狐微微怔了怔,然后也用力拥紧了她,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被某种温热的液体浸湿,他胳膊收得很紧,仿佛有一种绝望的气息透漏出来。
“没事了,”叶狐的声音十分温柔,他揉了揉她软软的长,“没事了,一切都会变好。”
“嗯。”
“我们走吧……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
叶狐牵着江润的手,拉着她穿过实验基地,走到电梯前,电梯门依旧敞开,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江润正要按下上行键,她看着他,示意他快点进来。
然而叶狐自始至终没有跨入电梯一步,他的身子甚至退开了:“等一下,我得回去一趟。”
“别走——”江润固执地拽住了他的手臂,兴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的脸色煞白。
“我只是有东西落在实验室里了,”他笑了笑,“只是去拿一下,我马上回来。”
在他的注视下,她渐渐松开手,胳膊垂在身体两侧,下意识地扭着衣角:“那你——那你快点回来。”
末了又撇过脸别扭道:“我在这儿等你。”
叶狐嘴角翘起,笑容染上了一丝痞气:“你当然要在这里等我,想走都走不掉。”
他便转身离去,步伐却不知为何变得十分迟缓,走到转角的时候回过头望了她一眼,目光中甚至有眷恋的情绪不受控制地要破壳而出,仿佛要把她的模样永远地刻在脑海中,她朝他翘着嘴角笑了:“你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
叶狐没有说话,他回过身,加快步伐,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墙角。
江润靠在电梯墙上,也许是感觉到了冷意,她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又抚平大褂上的褶皱,沾着大片血迹的外套散着一种诡异的味道。
裴初寒正在总控室用枪指着科技部几个员工的脑袋,命令他们强行破解地下试验室毁灭系统的指令。
“别急,苏沅,我们需要时间。”他虽是如此安慰,可面孔上也浮上了凶狠的表情。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苏沅在那头激动地大吼,“我联系不上叶狐,试过了所有的频率,他一定是主动断开了联系。”
“阻止毁灭系统必须要连接上实验室里面的服务器,。”那个职员哆哆嗦嗦地解释,“但是下面的是军用防火墙,现在已经彻底断开了与外界的联系,光是破解防火墙就至少要用半个小时,再加上修改指令……时间根本不够……”
“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途径,”裴初寒一拳将桌子击变了形,“你们他妈的必须给我终止毁灭系统!必须阻止爆炸!”
此时距爆炸还有一分钟,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一切只生在电火光石的瞬间,电梯门骤然阖上,紧接着便以一种极快的加度上升,江润猝不及防地歪倒在地上。
“不!”她尖叫一声,仿佛被电到般弹起,她用力拍着门,再拼命戳着下降按钮,但是电梯没有一丝反应,依旧在向上飞升,“叶狐!”
江润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尖锐得有些出人类的范围,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这时电梯里的紧急电话突然铃声大作,江润飞扑过去,拿起听筒贴在耳侧。
“能听到我吗?”那头是叶狐的声音。
“电梯突然自己动了,”她语无伦次地哽咽道,“无论无怎么按它都在往上升……”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慌,”他温声安慰她,“一切都会变好的。”
“可是为什么——”江润打住了话头,忽然猜测道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你是故意留下的?”
“我必须要去启动电梯。”叶狐的声音有些无奈,透露着他自己也未意识到的留恋与不舍,“抱歉,不能遵守承诺了,你应该知道,男人都靠不住……所以当初说负责的话,就当我从来没有提过……”
江润呆呆地睁大眼眸,电话从手中滑落,吊在半空来回摇晃。
“……喂?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叶狐独自坐在控制台旁,冰凉的灯光落在地面,他俊秀的脸庞显得苍白而透明,黑色的阴影被拉得很长,低沉而略显焦躁的声音冷冷清清地在空旷的四壁回荡着,“江润……你还在那里吗?”
良久,那头没有回应,他表情复杂,最后叹息一声,握着话筒的手轻轻颤了颤,犹豫片刻,终是要将电话挂上。
——这个动作好像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然而那个瞬间江润的声音骤然响起,刺痛了他的双耳:“我不想……你怎么……你……”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叶狐紧紧地攥住听筒:“不要哭,没事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变好……” 他眯起眼睛无声地笑了笑,亮晶晶的眸子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她深吸一口气,滚烫的泪水已经覆盖了整张脸,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出一声哽咽:“叶狐……你别……求求你……”
“对不起……”他轻轻道,“还有……再见。”
那满满的诀别,却没有了再见的意味。
永别了,我爱的人,我已经漂泊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就当做彻底的解脱,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要相信,如今所遭受的痛苦与折磨,只是在给未来的光明铸造铺垫,我的意志将与你同在。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亲口说过——别丢下我一个人……”江润声嘶力竭地哭喊,仿佛要把自己全部的绝望泄出来,这次诀别来得太突然,她甚至都未曾来及做好准备便已全盘崩溃,“别丢下我……叶狐,叶狐!我喜——”
轰——
剧烈的爆炸声猝然而至,江润的耳朵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失聪,听筒里的爆炸声十分短暂,只是过了一秒便只余下了忙音。强烈气流席卷上了电梯通道,整个电梯都因此震颤着,然而度却丝毫未减,飞向上滑动。
她目光呆滞,像个失去灵魂的雕塑,一动不动,早已凝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终于勇敢了一次想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然而他却永远都无法再听见了。
世界上再也没有了那么一个永远挂着漫不经心笑容地男子,他消失在地下深处,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
“我在这儿等你。”
“你当然要在这里等我,想走都走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