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位公子,你说是他错还是我对呢?”妖媚男子提了提衣摆,抖去一身尘埃,似是没有瞧见银宝的惊讶般,若无其事的欺身上前问道,那小眼神别提有多勾魂。
银宝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的盯在他脸上,半点也不曾移开,随着他越靠越近,身子竟忍不住微微的颤抖。她紧抿着唇,手悄悄背在身后绞紧,尽量让自己冷静。
铜宝看了看凑上前来的男子,再转头望向他娘,眼底透着焦虑,这男子是谁?银宝为何会这般反应?不由得再次细细打量起这男人来,他着淡蓝水纹长衫,不像街边挡道肌肉达的小倌,反而比较符合大众口味,媚骨软腰,风骚天成,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似是看什么都是不经意瞄过而已,但那仅仅的一瞄却着实透着万种风情,云淡风轻却又异常勾魂,让人移不开目光,五官算是顶精致的,虽娇却不女气,好个美人儿,就连十三岁的铜宝也不得不承认这男子确实艳。
男子见银宝不吭声,又将身子往前倾了一点,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唇:“嗯?这位公子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奴家受屈了?”
见那不要脸的男子就快贴他娘身上去了,一旁的铜宝鼻哼一声,眼神暗了几暗,将手里一直想往外拱不安分的铁宝一记敲晕直接塞进怀里之后,狠甩衣袍,也不管人会不会武功,迅下蹲,二话不说,一记扫堂腿,直接将人扫飞出去。
而男子似是觉察到铜宝的异动,脑袋稍稍偏了下,嘴角微斜,有些玩味的轻哼一声。银宝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细微的动作怎么逃的过她的眼睛,她以为他要还手,正想拉过铜宝,却哪知那男子不闪不避,生生挨了铜宝这一脚,轻轻一声叫唤:
“哎呦……”竟随着那脚力飞了出去。
情况逆转,银宝本欲拉铜宝的手猛地收回,想也没想,本能地轻点地面腾空跃起去追那被踢飞的身子……
“你怎么样?可有伤着?”银宝身子不及男人高大,但她会使巧力,几个顺势送出回拉减缓了他落地的度,更令人吃惊的是,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刹那的功夫,银宝飞快转身至男子身后倒下,她竟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做人肉垫子先落了地,不仅如此,还搂着人家焦急地询问伤势。
铜宝见到此情此景,脸上现出不合年龄的阴沉,手上的青筋暴起,胸脯起伏的愈加剧烈,眼底的暴风骤雨一触即:银宝,你最好不要与这男人有任何瓜葛,否则……
他能不气嘛?银宝竟在最后关头舍弃他选择了这妖精般的男子,还用自己的身体来护那风尘子,有没搞错?他才是她儿子呀!但心底却有个声音不停的冒出:决不能意气用事!对付这种没脸没皮的人,你问他要脸面那就是撕自己的脸面!
“嗯……奴家都飞出这远了,怎么会没伤着?咳咳……那位小公子年纪轻轻,出脚却阴狠,奴家只怕是伤着内里了。”说完,也不管银宝那娇小的身子抱着他是否协调,整个人跟没骨头般瘫倒在她怀里。
银宝被投怀送抱反而有些清醒过来,她晃了晃脑袋,双手有些尴尬地僵在他腰侧,搂也不是,推也不是。
铜宝迅调整自己的情绪,银宝的举动实在反常,这男子必对她很重要。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胸口起伏的也渐渐平缓,他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先前的阴沉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符合年龄的天真无暇。
他微笑着上前向银宝怀里的男子伸出了一只手:“这位哥哥好身手,我还没碰着你呢,你就能不借力的飞出这远,想来刚才那一撞,你还摔近了呢。”
谁知那男子连头也没抬,依旧躲在银宝怀里,痴痴笑道:“公子,这位小公子是你弟弟?真是鲁莽,不问青红皂白的就飞来一脚,你这做兄长的是不是要担下这责任?”
铜宝见他这架势,知道今儿个遇到软钉子了,遂收回手背在身后不再做声,他倒是要看看银宝会有何反应?
这时,周围围上了好些人,刚被撞翻在地的肌肉男也停下来看好戏,大伙都在等银宝的反应。
银宝盯着怀里美人儿的脸还是一声不吭。
铜宝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底却炸开了锅。
良久,正当众人觉得没戏,实在是浪费时间之时,银宝出声了:“你好沉!”
她这话一说完,铜宝的心立马如石头落地,稍稍松懈下来。
怀里男子听后轻微晃了□子,缓缓抬起头望向银宝,桃花眼半眯着明目张胆的勾引:“沉你还抱的这么紧?”
银宝别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后抬头看向他儿子:“阿弟,扶我起来。”
“嗯!”铜宝已经完全恢复乖宝宝的模样,他娘都下命令了,哪有不遵照的道理,忙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那男人拉离银宝怀抱,再蹲下轻手轻脚地将银宝扶起。
男子被强自拉离,但也没像先前那般落魄地滚在地上,事不过三,人给了台阶他也就顺着下了,不再黏黏乎乎,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轻拍了下衣袍站在一旁道:
“啧啧,公子这脸变的还真是快,刚才那心跳老快的,我都听见了,这会子装什么正经!”
银宝也不恼,她转身回走几步,捡起地上落下的纸扇,风度翩翩的打开笑道:“小哥刚才让在下评理是不?”
男子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望向来不及躲避是非的肌肉男。
“你的原话怎么说来着?‘你说是他错还是我对呢?’这话我怎么听着都是你在占便宜呢?两个答案都是偏帮你呀。”
“呵呵,公子竟看出了我这咬文嚼字的小伎俩,好了好了,我逗着大伙玩儿的。”男子轻笑一声,完全不复先前的胡搅蛮缠,几大方的走到那肌肉男身前,作了个揖:“在下先前多有得罪,给你赔礼了,小哥若是身上有什么伤,尽管上‘玉峰斋’讨要医药费就是。”
这又是峰回路转的一出,路边看好戏的众人见这架势,知道人不想再演戏,都“切”了一声,悻悻散去。那肌肉男显然是不敢得罪玉峰斋,见好就收,转身离开前只是小声鼻哼一句也就了事了。
待众人散去,那妖媚男子才转身来到银宝身前:“刚才在下多有得罪公子,若公子不介意,在下想以酒谢罪,请二位上我们玉峰斋休息片刻,如何?”他话刚一说完,铜宝就上前,也不给银宝开口机会,拉起她手就要离开。
银宝被强自拉走,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身后站在原地微笑着的男子,铜宝却权当啥也没看见,只管在前头牵人。
男子不动,只是微笑着,人也是嚣张,数数都出声的数:“一、二……”三还未出口,就见银宝甩开铜宝的手转身走了回去。
“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今天就搭公子的福,进玉峰斋长长世面。”银宝说完也不管铜宝是否会跟上,一掀衣摆,率先进了店。
男子望着银宝进店的背影,讪笑一声,转头挑衅地瞟了一眼铜宝,一副胜利者的姿势雄赳赳地跟进了店。
铜宝的心此刻已经不能再用风平浪静抑或是波澜壮阔来形容了,他昂了昂头,深吸了口气,没有炸毛也没有了平日里的乖巧,脸上似是上了面具般,没有任何表情。待那二人进去后良久,他才动了动身子,轻拍了下怀里渐渐苏醒的铁宝似是在安抚它又似是在安慰自己。
玉峰斋某雅间内,两人一桌互相举着杯子相碰。
银宝碰完杯子,没立即喝,反而是端在手里轻轻的摇,她盯着杯里的酒道:“你到底是谁?”
“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