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了名字，换了性别，但这似乎阻挡不了命运的齿轮继续向前滚动。

渔夫爹爹一直都只若儿若儿地唤周晓，对外也一律称小儿周若。为了怕露陷，周晓也一直都没问渔夫爹爹自己真正的姓名，所以也是直到张三丰将她顺手救起才知道自己穿了个了不起的人物。

对《倚天屠龙记》的记忆，更多是来自每年电视剧的改编轮播轰炸。周晓不知道周芷若是什么时候进峨嵋派的，但既然她遇见了张三丰，加上峨嵋派和武当派的友好关系，很大程度上是和张三丰有关，怕是他托付给灭绝师太收为徒弟教养之。

常遇春连累周晓失去渔夫爹爹，张三丰怜悯周晓孤苦伶仃，两个大人也就完全不考虑小孩子的意见，直接将周晓带走了，都没问人家周晓愿不愿意跟他们走。尽管周晓这个伪小孩心里面是巴不得赖上张三丰的，她也只能赖上张三丰才能在这乱世中有一条比较明朗的活路。

因为弱小，所以娘亲被人抢去而无力反抗。因为弱小，所以小芷若淹死在江底。更因为弱小，渔夫爹爹死于非命。弱肉强食，在古代尤其明显。

周晓知道现在的自己没办法靠着一副10岁不到的身躯独自生存，所以她才要抓紧手中的机会跟着他们走。

当然，一路上还有重伤不愈的张无忌小朋友。

张三丰要照顾张无忌，常遇春身上也带伤，老船公靠了岸去买菜回来给大家做饭，周晓很安静地跟着大人一起上桌吃饭，大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乖巧得就像个安静的影子。

这老船公做的饭菜和渔夫爹爹做的风味很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周晓扒着饭，慢慢咀嚼着口中似是而非的味道。

“周晓？”常遇春不由得出声唤她。

正埋头扒饭的周晓茫然抬头，浑然不觉自己两行清泪滴得手中的碗都快成汤泡饭了。

“怎么连自个儿哭了都不知。”常遇春对连累周晓失去父亲很是内疚，面对周晓这个孤儿，以他这么一个虬髯大汉竟也不禁生出细软温柔来。

护卫不力、小主身亡让常遇春郁结于心，现瞧见周晓这般哭法，心里不好受的滋味更是添了一分，便伸手拿开周晓的碗，唯恐她在抽咽中被米饭噎着了。

“不吃饱爹爹会担心。”周晓说完之后又将自己的碗拉回来低头扒饭。

而这一幕被张无忌那可怜小孩看到之后，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爹娘，原本被悲伤堵满了胸腹无处可泄，现在也提起精神勉强入食，只因周晓那一句会担心勾起了娘亲担忧他的回忆，不能让娘亲担忧他……

张三丰此时正在愁怎么让无忌这可怜孩子多吃几口饭食，他原本对周晓这个同样可怜的孤儿颇为在意，见她一句无心之话便对无忌起了这般大的影响，便回头细细看了她一眼。

可周晓对张无忌小朋友无感，纵使知道张无忌同学对周芷若迁就维护，她一个成年人做不了凑到张无忌小朋友跟前去嘘寒问暖、假情假意地利用一个小孩子的感情。

但周晓做得出假哭流泪欺骗常遇春增加他的内疚感，让张三丰怜悯她可怜她，给她安排好后路，即使灭绝师太过于固执偏激正邪分明，可她终归是养育周芷若的恩师。

成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充满虚假和欺骗。就算真的是伤心渔夫爹爹的死，一扭头也能拿来利用。

常遇春显然从未想过有小孩能心思深沉像周晓这样的。为报张三丰道长的救命之恩，他定是会让胡青牛出手救治张无忌。但同时他也担忧周晓这孩子，自己本身也受了重伤，想着这一路上可能会照顾不来，也只能暂时委屈她一阵子，浑然不觉自己落入了周晓装可怜的算计之中。

吃完饭没多久，因为夜色已暗，便凑合着在有限的船舱位置里休息，可周晓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