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的院子里哭天抢地的乱作了一团,这个时候福晋和四爷尚未得知消息,武氏院里的奴才跪的跪哭的哭,还有一个丫头上了吊现今被移到了院子里随意抛在了草席子上,至于李氏则处于隔岸观火的态度,只是跟前奴才们全都如临大敌,牢牢的将李氏给护住。前头的武氏抱着没气的大格格张牙舞爪的似要与李氏拼命的状态,而旁边的太医不住抹着冷汗,想退却不敢退。
“李氏,你这个歹毒妇人,你还我的格格——!!”
武氏凄厉的尖叫声如刀片划在玻璃上般令人难以忍受,李氏皱了眉,冷哼:“大格格没了,当庶额娘的当然也很心痛,只是你没伺候好大格格导致大格格夭折,是你照顾不周,现今你血口喷人反而想要将过错硬塞到我头上,是临死也要捉个垫背的吧,真是好算计。你要真是有冤,就等爷和福晋过来,让爷和福晋为你做主,到时候定会还给你个公道。只是我李瑶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一番算计开来,也是讨不得什么好的。”
张子清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武氏和李氏相互仇视的画面,可她视若无睹,眼里唯一见的就是大格格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她的心里陡然滑过一丝凉意。
不顾武氏的敌视她依然推开身前挡路的奴才一步步走近了武氏,一把扼住武氏推挡的手,另一手摸上了大格格的脉搏……了无生息。
在张子清输了不少灵气而大格格却依然无声无息后,她终于认命了,人这细胳膊腿,终究无法阻挡历史的洪流侵袭。
“张氏你快放开我的格格!”
武氏尖叫着推开张子清,而张子清也松了手,顺势由她推了开来。
正在此时,一阵哀婉的哭声传来,却是那许久不见的宋氏,失魂落魄的闯了进来,仓皇的环顾一周,待见了武氏怀里没了生气的大格格,凄厉的尖叫一声,顿时不管不顾的就冲着武氏而去。
“格格,我可怜的大格格,额娘来看你了——”
宋氏所为无疑是踩了武氏痛脚,两人就在原地厮打了起来。
李氏冷冷的看着,只哼了声:“狗咬狗,一嘴毛。”
四爷和福晋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番混乱的场景。四爷勃然大怒,连番挨个怒叱了在场的几个人,就连张子清都被殃及池鱼的被四爷好一顿训斥。
耳边环绕的什么声音张子清早已无暇顾及,她就仿佛局外人似的看着院子里的人来了一拨,走了又一拨,就像戏台子上唱的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她不过是个冷眼旁观的过客……
大格格终究是去了,她是四爷第一个孩子,同样也是他夭折的第一个孩子。他心里边难受的打紧,可放眼观去整个院子,又有几个同他一样难受,一样的痛?一个个就只会相互推卸着责任罢
了。
武氏那伺候大格格的丫鬟在大格格没了后就投缳自尽,武氏却一口咬定是李氏下的黑手,可人死没了线索无异于无头尸案,查无可查,即便是四爷动用了粘杆处,查到的也无甚用处,毕竟粘杆处四爷多半是用在了朝廷的波谲云诡之中,至于后院,可能他并予以重视,这就造成了很大的盲区。不过虽没查到分毫,可四爷到底因着武氏的一番攀咬而对李氏有了丝芥蒂,即便是李氏与大格格的事情无关,他到底还是迁怒,或许这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优良传统,不提也罢。
要说因着大格格夭折最为受益之人,莫过于以前被雪藏数年几乎争宠无望的宋氏,任哪个也没料到她还能咸鱼翻身。那日的一哭一闹,抢过大格格尸首失心疯似的狂奔外加一恰当好处的晕倒,彻底就成全了他的翻身。或许出于对宋氏的那残余的丁点情意,或许出于对大格格的怜惜和愧疚,总之,失宠数月的宋氏复了宠,彻底结束了她形同幽禁的黑暗岁月。
黑暗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张子清就这么坐着,低低的发笑,笑命运的嘲弄,笑历史的冷酷和无情。
原来,历史让她来走上这么一遭,就是因为张氏的命不该绝,只能让她续命,让她这个外来幽魂替她走完她该走的岁月。
如今,这段象征着张氏的历史她已经走完,所以她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所以使命完成的她就要功成身退是吗?
是啊,是啊,瞧,大格格已经按照历史走向去了,宋氏已经复宠,为着她第二个格格再接再厉,毕竟历史上她可是有二女呢。接下来呢,哦是了,接下来该轮到李氏的弘盼了,那个孩子能活的过开春吗?
仿佛为了印证这个诅咒般的历史走向,大格格去后一个月,弘盼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后,紧接着而去。
可能有了大格格的事情打底,对此张子清心里已经能坦然接受,只能抓紧时间愈发着紧的安排身后事,毕竟,历史在她眼中俨然一副刽子手形态出现,那把悬在她头上的铡刀早已磨刀霍霍,指不定哪个时间就会狠狠落上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