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有身份的贵公子纷纷进入四面薄纱的亭子,对在场的贵女们盈盈下拜后入座,各位美貌的、清白的青楼名妓则将一杯一杯的美酒放入流水之中。美酒随着竹筒之中的流水飘下,哪位贵女有佳作,便喝上一杯,然后将佳作吟出来,由在场众人品评。这边是曲水流觞了。
诗会进行到一半,气氛已渐渐热烈,有些贵女喝多了,胆子大了起来,便对着一直交头接耳却并不吟诗的徐芙、步天琼道:“两位皇女既然前来参加诗会,怎可不吟诗一首?”
步天琼立刻缩脑袋——显然,在这种场合出丑,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真不知道她怎么会越挫越勇的。再想想卫黎,明明是同样的情景,步天琼就心怀坦荡,完全不往心里去,到了她那里,就成了折辱,果然是心境不同。
徐芙笑道:“孤和五皇妹不擅文艺的名声各位贵女又不是不知。”她微微一顿,转而道,“不过,孤既然来了,必然有所准备,来人啦!”
便有仆妇将一个又一个木箱子抬了进来。
徐芙起身走到木箱前,打开其中一个,道:“孤守卫边疆十年,从来不知风花雪月,只知将士奋勇,百姓惨苦。孤评手中大刀可杀敌为国,却不知评这些风花雪月能作何用?”
在场有人想要讥笑徐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却见徐芙俯身拿起一本书,道:“那都是孤以前的愚见。孤虽不擅文学,后来却认识了不少饱学之士,得以拜读其佳作,才知道,原来文字亦有此妙用,让人读后或陶醉其中,或心血澎湃。孤不愿如此好诗好词埋没民间,今日,孤将十年之中拜读过的诗词全部刊印出来,各位贵女可随意取阅。”说着,依次将十来个箱子依次打开。
在场众人被徐芙说得怒上心头,纷纷前来取阅,要看看徐芙是不是说谎,故意贬低众人,就连薄纱亭子里的贵公子们,也叫了侍从前来取阅。
这些箱子有十来个,徐芙将她记得的唐诗宋词元曲全部叫人印了出来,管她当下只知诗不知词曲的人能不能接受,反正她说了不是自己所作。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活字印刷术,更加利于文学的传播,因而诗会才如此流行,因而步天沐身为皇太女却不通赋诗才让不少人暗笑。但徐芙相信,今天一过,她的形象就会得到扭转,比卫黎一曲《将进酒》效果更好——卫黎不过一首诗词,她却搬了几大箱子呢!
就算她说不是自己做的,但能够背下这么多诗词曲也十分难得了,何况,能够跟这么多诗词大家相交的人,真的会是个文学白痴吗?这恐怕会成为不少人心中所想。只怕大部分都会认为徐芙是腹有诗书却不骄不躁了。
不一会儿,刚才还愤愤不平的贵女们都惊呼出声,抱着手中诗集摇头晃脑朗读出声,或拍腿叫好,或喃喃自语,总之都沉醉其中。
其实古来都是这样,越是经历坎坷、见多识广,越是能作出叫人拍案叫绝的文学作品来,这些贵女们说是才女,但出身良好,哪里见识过多少人情风貌?不过是互相吹捧罢了。跟真正流传千古的唐诗宋词元曲比起来,早差了不知道多少条街。
徐芙也不管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便拉着步天琼一起退走了。果然,第二天开始,徐芙的名声便好了一大截,时常有人来找她讨论诗词。而她留下的众多诗词曲集子也流传了出去,众人无不抄写传阅,一时“洛阳纸贵”,“李白”、“杜甫”等人也名声鹊起,可惜众人都找不到这些正主,只能向徐芙打听。
徐芙能说就说,不能说就坦言不知道,虽然她仍旧不作诗,但再也没人认为她是个草包了。
徐芙心情大好的等来了北戎使者,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与北戎使者扯皮,其中的矛盾主要集中在贸易物资的种类上。徐芙不可能将铁器卖给北戎,北戎人分外不甘,徐芙却转而提出可以在指定的几个地方,允许少量的北戎人搬过去居住,但不得伤害当地的武国人,并且遵守武国的一切法律制度,比如纳税。
北戎顿时大喜,忙不迭的答应了《国贸五则》,殊不知这却是徐芙跟手下大臣商量后给对方挖的一个大坑:武国给出的定居人数不会超过当地武国居民的十分之一,避免了北戎人作乱的可能,而且所有允许北戎人定居的点附近不远都有可以抽调的武*队。
武国境内的条件比北戎实在好太多了,就算北戎的顶尖贵族出于安全考虑不会搬过去,但至少有一半的中小贵族会在当地置办产业,迁移手下奴隶。
徐芙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少数民族能够抵挡得住中原的文化入侵,到时候,最多三代,居住在当地的北戎人便会成为彻头彻尾的武国人。就好比清朝,曾经也是马背上的民族,有“女真满万不可敌”的说法,但后来入关之后,不管区区数年,曾经的女真人不也迅速腐化堕落了?
徐芙以皇太女的名义跟北戎人签下了合约,还没高兴完,却收到了金岫让人送来的消息:步天琼昏迷又醒来了,似乎变了一个人。
徐芙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果然,避免卫黎穿越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而自己所做的准备,实在还太少。
想到原著中哀鸿遍野,外敌入侵,徐芙忍不住紧握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