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千总杀人,说是一个小子,骑着高头大马,哒哒哒,手起刀落,‘咔嚓’就把一个凶徒给宰了,”
“一小子这么厉害,是哪里人?”
“那谁知道呢,有说是沙河村的,还有说是县里的,我也是听那些差役们说的。”
“我知道,那小子人家叫他小齐爷!”一个知道的人听见人家议论,忍不住凑过来卖弄。
一见他知道得更多,大家立刻将他围起来,打探小齐爷的事情。
秀瑶本来都走了,听到小齐爷的时候忍不住回头,那小齐爷应该就是齐风吧,他倒是挺厉害,小小年纪就混成这样。
还敢杀人!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想起他骑在马上时候那副冷肃的样子,想起他满脸血的时候那副冷静的模样,想起他给她银子的时候,想起他让她帮忙敷药的时候……
他似乎一直都那么冷静,让人有点忽略他是个少年了。
他那清冷雪亮的目光,幽深暗沉,让人觉得这冬日尤其的冷,头顶上那暖洋洋的日头,都似乎没有了多少热量。
转眼到了柳絮要出嫁的日子,秀瑶原本还想亲自祝贺小姨呢,但是因为年纪小,到时候姥娘家又忙又乱的,她是小孩子不能去裹乱。就算她保证自己不添乱,可人家也不知道她的秘密,只会以年纪判断,加上她也不想让娘他们担心,就乖乖地呆在家里。
所以只能遥寄祝福了,反正小姨出嫁之后,过年也要回娘家她就见到了。而且姥娘也说过,等过了年有时间,她还可以去小姨家住呢。
柳氏和大姐去了姥娘家,二姐去四眼井村徐寡妇家帮工,大哥跟二叔去出夫,二哥跟着娘去了姥娘家。
家里就只剩下秦大福带着俩闺女和一个小子。
秀容和秀瑶管着做家务,俩女孩子倒是做得井井有条,也没有让家里乱糟糟的,秦大福很高兴,他做活儿也踏实。
秦扬如今也乖得很,除了在家里写字读书就是出去跟着秀瑶搂草,不过他希望再有人对着他使劲地砸鸡蛋,只可惜那样的机会一去不复返。
他一直不知道谁那么好,竟然砸他一头鸡蛋,让家里结结实实地吃了一顿炒鸡蛋。
一大早秀瑶就去搂草,回来就兑现自己的承诺,给三姐和秦扬炒地瓜豆吃。
她领着秦扬端着一只小瓦盆拿着筛子去北河沟子里挖河沙,冬天河水少,村周围的河沟子干了好几段,北边的河河底就是褐色的河沙。
秀瑶挖了一些河沙,用筛子筛在瓦盆里,一抓细细的比面粉还要细的感觉。
秦扬玩得不亦乐乎,对于那个地瓜豆很期待,一个劲地催秀瑶快点。
秀瑶笑嘻嘻地道:“小羊儿,姐姐给你做好吃的,什么都依着你,你要好好读书,以后中秀才中举人,也让姐姐过好日子啊。”
秦扬握着小拳头,一本正经地道:“你放心好了,我会赚银子给你花的。到时候我给你买好几个丫头,有伺候你洗脚的,有做饭的,还有打扫天井的,还有管着搂草的……”
这小子,把七八个媳妇变成丫头,倒是学乖了。
秀瑶笑声如银铃一样脆响,站在岸上的人看着青天白云下,小丫头软软的发,乌黑的眼,洁白的牙齿,甜美的笑容,在阳光里直晃人的眼。
“喂,你们弄沙做什么?”有人喊道。
秀瑶扭头看了看,见一小子站在岸上正看他们,她眯了眯眼睛,认出来是周小利的儿子周沐,她没理睬,对秦扬道:“咱们走吧,已经够了。”
秦扬也看见周沐,低声道:“姐姐,是周小胖。”他们一直管周沐叫外号,周小胖的。
自从上一次在东边捡麦子被周小胖欺负,秀瑶后来也见过他几次,但是那几次周小胖都没有再欺负她,反而一直好奇地盯着她看。
秀瑶不想理睬他,每次遇到都转身就走,他也没生事。
这次秀瑶觉得也会如此,所以她端起瓦盆,让秦扬拎着筛子两人就直接从河底下离开,压根不想去搭理那个周小胖。
现在对她来说,周二爷家跟她就是大仇人的,这个周小胖,更不是什么好鸟。
周小胖却从岸上堵着他们,又问道:“你们弄沙子干什么?”他比秦扬大两岁,却比秀瑶小一岁,个子跟秀瑶差不多,肉嘟嘟的,就显得个子矮。
秦扬看他没带那些小狗腿子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对秀瑶道:“姐姐,咱要不要揍他?”他把衣摆掖起来,只等着秀瑶一声令下,就扑上去。
秀瑶道:“小羊儿,做人不能图一时痛快,咱们现在打了他,随后他那个凶神恶煞一样的爹再去咱家找麻烦,你说怎么办?”
秦扬想了想,点点头道:“那我们就放过他吧,等我好好读书,以后再收拾他。”
秀瑶心里很欣慰,夸道:“小羊儿,你这样想就对了,做人就得这样,遇到危险要会躲能忍,忍下眼前的一口气,以后加把劲,找机会报复回来,不能吃眼前亏。”
秦扬表示自己记住了,“姐姐,可书院的那些人说我家太穷,不会让我读书的。”
秀瑶笑道:“别担心,姐姐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读书的。”两人说着从另一边上了岸,绕路回家。
周小胖追不上他们,站在另一边岸上,双手叉腰还想威胁,结果威胁了两声,那姐弟俩根本听不见,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走掉了,他又失落得很,只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