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善的喜悦,来自沈宁。
沈宁因为心忧沈华善,并没有外出避暑,时不时就来沈家侍疾。外嫁之女,极少能回娘家侍疾的,如果不是因为应家和应南图的关系这么特殊,沈宁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进入六月之后,沈宁就觉得容易倦怠,她原以为,是因为在有余居和沈家之间来往奔走,才会有这种状态的。
却不曾想,是有了身孕!
这一日,已经是巳时了,沈宁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不想起身。应南图还道她是累着了,心中不觉有些心疼:“若是祖父没有大碍了,我看你可以留在有余居歇息一段时间,这样来回奔走的,太累了。”
应南图手臂上的伤,早就养好了,如今他说着这话,是将沈宁拢在怀里的。他不是反对沈宁侍疾,而是这些天沈宁的状态不太好。早上他离开有余居的时候,她还不曾起来,用完晚膳没多久,她又呵欠连连了。
“这样也好。总觉得不想动。许是六月的天,太热了。”听了应南图的话语,沈宁顺从地回答。其实她也知道,她觉得会疲劳,除了给祖父侍疾之外,还是因为心有忧虑。想到沈华善如今离朝静养,沈宁的心思就无法安定下来。
沈华善奏言反对献俘礼,在朝廷上说出了那一番话语,沈宁认为这是义当之事,并不觉得祖父有做错的地方。就算时间再倒回那一日,想必祖父仍是会出列阻止的,这非关愚笨或者权谋,而是就该那么做;
但是,沈华善离朝之后,对沈家的影响,也显而易见。祖父离朝静养,等于是远离了朝堂核心,十天半个月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是长久下去。对于沈家来说,必定不利,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
在道义和谋势之间,怎样才能得到平衡呢?
沈宁心有所思的,是这一点。
“祖父的事情,祖父自会考虑的。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对,暂不想这些事情了。我看,或许可以去天宁寺住上几天,山间禅气,或许有助心神。不若建议祖父也一道前往?常真老头和祖父。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吧?”
应南图想到常真禅师。想到了天宁寺的景色。越发觉得去天宁寺中住上几天,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觉得乏,等过两天再说。”听着应南图的话语,沈宁笑了笑。随即打了个呵欠。每天睡得不少,还是觉得乏。
恰在这个时候,春诗在门外轻敲了敲,询问沈宁是否起来了,她有要事禀告。
要事?沈宁和应南图对视了一眼:春诗能有什么要事?莫不是……他们同时想到了秋梧,莫不是秋梧出了什么事吧?
可是,当他们听了春诗的话语之后,却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奴婢是昨晚才想起的。大少奶奶的小日子。已经迟了几天了。奴婢还是觉得,应该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春诗继续说道。虽然这样说,但是她想到近来沈宁容易倦怠的反应,心中有了九成把握。
小日子迟了几天……春诗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沈宁和应南图都十分清楚。在呆愣过来,他们两个人也迅速反应过来了。
“春诗,速去请大夫来……快!街口的陈大夫,医术不错,先让他来看一看。速唤来陈成,我要找尚药局的太医来看一看,不是,还是得让让祖父请孙伯扬来一趟……”应南图连声说着这些话语。
他说着这些话语的时候,深远的眉目似乎要飞扬起来,声音里有着巨大的喜悦和期待,他的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沈宁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抚着腹部,孩子……
前一世,她是有过这方面经验的,按理说,这样的反应,这样的时间,她应该会想到这个可能才是。可是这些天,她一直忙碌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日子来迟了,而且五月初长泰帝三月孝期才满,她和应南图都没有同过几次房。
她哪里想到怀孕这个可能性?
春诗的动作是极为利落的,在这对夫妻还沉浸在各自的呆愣期待中时,她已经跑出去请陈大夫了。
很快,陈大夫就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有余居,一把脉,他就说话了:“是有孕了,这头三个月宜静养,切忌……”